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书名:花千骨同人-难香 作者:自由的大瓶子 文案: 若问前世我敬你...... 若问今生不负你...... 无论是神还是仙,是妖亦或是魔,站在人生的岔口又当如何选择......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难香(花千骨),杀阡陌,白子画 ┃ 配角:东方彧卿,幽若 ┃ 其它:   ☆、大梦初醒   断念已残,宫玲已毁,你我师徒恩断义绝------“不,不,不要,小骨,小骨,不要离开师傅,不要离开-----”白子画躺在绝情殿的床上双眼紧闭,长眉紧锁,嘴里不停地念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入脸颊。   “儒尊,你快想想办法,尊上他这是怎么了,他从来没有这样,以前每天都是嘴角挂着笑容睡着。”幽若伏在白子画身边不停地为他擦汗,生怕尊上会出什么事,生怕师傅会怪她没把他照顾好,尽管师傅已经不在了,但她不信,她始终相信师傅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哎----”笙萧默长叹一口气,“师兄,十年了,你心中的执念也该放下了,摩严师兄走了,你又这样,你难道真的忍心扔下长留,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吗?”   “小骨,小骨,师傅错了,你别走------小骨,小骨” 白子画几乎是用喊的,他猛然睁开眼睛,四下望了望,挣扎着就要起身,“额----啊-----,”剧烈的头痛迫使他双手抓着凌乱的发髻,不停地摇着头。   “尊上,尊上,你醒了啊!”   “师兄,师兄,是我,笙萧默,你看看我。”   一时间这么多声音在耳边回绕,白子画惊恐的瞪大双眼,眼前的人熟悉而陌生,脑中依稀有这些人模样,似乎仍可以唤出他们的名字,“师弟,小骨呢?刚才我还牵着她的手一起御剑飞行,她朝我微笑着,那么的温暖甜美,怎么突然她就说要走,还说了那么多刺痛我心的话,你快帮帮我,师弟,师弟----”   “师兄,你冷静一下,笙萧默转脸拭去眼中的泪水,转而又给了白子画一个好似慰藉的笑容。   “师兄,当年仙魔一战后,你突然失心,我们不忍你就此放弃百年修为,不忍心看你被一步步逼成魔,我耗损功力在你的脑中植入了一个幻境,只想先暂时平复你的心境,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在那个幻境中一呆就是十年,十年来你长睡不醒,我们担心你的身体会受损,把你放在这千年冰床上,以保持你的仙身不失。我知道,到你冲破梦境的那一天,你就会放下的。”笙萧默目光坚定地望着白子画。   “这一切是梦”白子画望了一眼身旁的笙萧默,“不,这怎么可能,小骨明明就在我身边,她喂鸡,喂着喂着就在一棵树下睡着了,我帮她拂去肩上的落叶。我们一起坐着木筏,路过一片------”   “路过一片俊朗的山峰,花千骨给它取名画骨峰,你还把你粘补好的宫铃给她戴上。”笙萧默打断他的话接着说。   “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白子画似乎瞬间明白了一切,但自己真的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不愿意承认这么多年自认为的救赎原来只是一场梦。   “师兄,你心里的痛我们都知道,但这么多年了,纵是有再深的爱恨纠葛也该释怀了。你可知这期间我曾多次试图叫醒你,是你的执念太深,禁锢了这一切。”   “叫醒,执念”白子画没有抬头,但瞬间眉头紧锁了一下。   “你可记得我多次去给你送药材,我有意向你提及你们婚配一事,要你们以夫妻相称,但你拒绝了。”笙萧默顿了顿。   “那时你哪怕有一件事按我说的做,这已设定好的幻境都会破灭,可是你不肯改变,你只想一切回到从前,只想一切从她的心,而这一梦便是十年。”   白子画此时内心五味杂陈,脸上确死寂一般的沉静,那深邃的   眼眸中除了淡然,还是淡然。他抬起头,此时仿佛眼中才真的看清了眼前这两个人,笙萧默,还有眼前这个冰肌玉骨,齿若瓠犀的女子。   “哦-----尊上,弟子是幽若啊,弟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见尊上似乎已不认识自己的眼神,幽若赶紧补充道。   “尊上,世尊不在了,你又一直沉睡,长留如今只有儒尊和弟子了,虽说修仙之人样貌可以始终如一,但是弟子想长大,这样外界才不会笑我长留无人,尊上你放心,弟子一直替你掌管着长留,一直对外宣称尊上在闭关,不便见外人。”幽若一脸认真地表情。   白子画看着他们,嘴角露出浅浅一笑,是欣慰亦或是感谢此时都凝固在这瞬间而又意味长久的笑容中。   “ 额……师兄,你刚刚醒来,元气还未完全修复,你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会,我们这就去给你准备换洗的衣服。”见白子画若有所思,笙萧默给幽若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悄声离开了。   白子画慢慢起身下床,环顾四周,这洁白的屏风,这整齐的书卷,还有这轻纱幔帐一切都一如昨天一样,可是人呢,却无法留住昨日的余温。走出绝情殿,看着自己曾经亲手栽种的桃树,树下千年冰莲,断肠花……依旧是那么鲜艳的开着,抬头看着远处峰峦叠嶂的群山,青川翠盛,看着自己曾经执着的对与错,曾经心系的长留山,泪水如浓雾般弥漫了眼眸,自己终是负了她,曾经如此坚定地想给她来世的弥补,想用自己的一生去换回她的天真一笑,到头来却终是梦一场 。   “小骨,你会怪师傅吗?十年了,师傅一直想弥补对你的亏欠,一直想亲口对你说我错了,可是为什么连这个期求都是奢望,为什么对于你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小骨,你在哪儿,师傅为什么感知不到你的存在,你是不是还在恨师傅,恨师傅在你和苍生之间没有选择你,恨师傅不肯相信你,不肯承认对你动了情。”白子画陷入沉思,满眼是悔恨与不舍。   “师兄,你也别太自责了,一切都过去了,凡事还是要朝前看。”白子画回头望去,笙萧默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边了。   “当年花千骨魂飞魄散,魔严师兄用以灵换灵的方式换回了花千骨的一魄,当众人都不知所措时,杀阡陌已飞身将她的一魄收走,想必他是被那女娲石之光唤醒的,据说他隐居冥界耗尽半生功力追回并修复花千骨的三魂七魄,估计此时他已助她入了轮回吧。”   听到这些,白子画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心里似乎有了些许的轻松,“小骨,不管这一世你是否还爱师傅,师傅都遵从你心,只要你能开心快乐,师傅就开心,师傅在这里等你,等你长大成人,等你再叫我一声师傅。”   白子画双目紧闭,又是死一样的沉寂,仿佛时空顿时凝结于此,许久许久……   “现在六界的情况怎么样了,仙界各派都相安无事吧?”白子画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笙萧默会意的笑了笑,“我就知道师兄一定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   “师兄,走,你换洗的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就是再仙身净体,这十年的凡尘也该清清了吧。洗完我会为你细细道来的。”说着,笙萧默便推着白子画进了侧房……   “师兄,你可还记得十年前仙魔一战,花千骨炼化了十方神器,如今谁人不知神身已灭,神器已层层封印原归各处,这世间再不会有什么妖神出世了。这十年间,外界都在传言,十方神器再次聚集之时,就是妖界、魔界覆灭之时,到时天门显现,六界重分,而谁能抢先找到开启天门的钥匙,谁就可以稳坐统领之位。你沉睡的这些年,仙界各派为争夺这子虚乌有的权力相互猜忌,门派内斗屡见不鲜。师兄,我曾下山看过,由于我们仙界混乱局面干扰了人界,凡间如今战火纷飞,病疾肆虐,民不聊生。师兄,为今也只有你才能平息这乱局啊。”笙箫默一边用湿巾沾了一下浴盆中的水替白子画擦洗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白子画端坐在水中,仙雾缭绕,如轻纱幔帐般环住其身,虽只现出裸背,但那冷峻孤傲之气已透过这仙骨展现无疑了。他微闭双眼,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如今那十方神器是否都在我仙界各派。”   “师兄,那女娲石当日瞬间发出万丈光芒,直冲云霄,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今无人知晓,如今我们长留保管的依旧是流光琴,不归砚,卜元鼎,还有蜀山的拴天链、其余神器均已归位,仍然由仙界各掌门守护,唯有那谪仙伞,花千骨在临死时将其留给了杀阡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师兄,有的时候我还真的是挺羡慕杀阡陌的,爱也好,恨也罢,均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必像我们这样甘于束缚,想必他看到花千骨对他有此番心意,心里也会有所慰藉吧。”笙箫默补充道。   白子画听到这,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只是这面部微妙的不同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感知。   天下苍生,六界安危,如果再让自己做一次选择,自己当真能将这感情的天平偏向心爱之人吗心中有太多的矛盾与不舍,太多的束缚与羁绊,自己又当真能放得下吗难道自己心中为挚爱留下的温余之地还及不过一届魔君吗   “小骨,师傅心里很乱,你帮帮师父,教教师傅……师傅到底该怎么办啊”白子画此时的心里已失魂荡破,他不想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   “师弟,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白子画起身穿好衣服,向窗边走去……      ☆、上天恩赐   遥远而偏僻的难家村是个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村子隐蔽在群山间,离镇上的集市有十几里的山路那么远。村里有个乡医,祖上世代行医,村里人都称呼他难郎中,似乎从未有人关心过他姓甚名谁,就知道他是个老实人,话不多,病看的还不错,只此这些。   月升日落,一雨成秋,恐只有这嵌在山林中小村才能真正感受到这四季的沧桑。这日,对这个年纪刚过四十脸上就已爬满皱纹的难郎中来说是有生以来最难忘的日子。“十几年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我们难家后继有人了。”难郎中想着这将要到来的喜事,不由得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抬头看看这不见天日的林子,虽说此时已是秋天,但参天的树木交错重叠,连午时的阳光都被网成丝状被枝干吸收着,丝毫舍不得漏下一点。望望前面的山路,“快了,快到了,孩儿她娘坚持一下,我这就把产婆给你请回来。”   他一路口中念着同一句话,也只是想给自己打打气。虽说自己世代从医采药,但是接生一事自己还从未做过,自己与内子婚配有十年之久了,还不曾有过一男半女的,这次内人腹内的女婴对他们夫妻二人来说堪比生命还重要,岂容半点闪失,就算是山再高,路再远也要去请。难郎中走着走着,见迎面过来两个樵夫打扮的年轻人,这两人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敢问大叔再走多远才能走出这林子啊?”其中一人问到,难郎中指了指身后“往西再走五里路,就能看见难家村了,你们可以在那歇脚。”   “难家村是不是那村里的人都姓难啊听说此姓氏世间罕有,上一世怕是都经历过非人的苦痛才落得此姓吧。”   难郎中听罢面色凝重,   “哎,走吧,走吧,可别乱说话啊,要不然得罪了上苍落得同样下场就惨了。”一人边说边催促另一人快走,像是看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香儿降生于我们难家,难道真如他们所言,难道她的前世-----不管怎样,今世爹都会好生疼爱你的。想到这,脚下的步子更坚定了。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狂风四起,闪电夹杂着雷声划破长空,使这个孤落的小村映的分外显眼。难郎中带着产婆终于到了自家院门口,不知是何处吹来的花瓣,在狂风的催作下漫天飞舞,带着淡淡花香,几乎迷了二人的眼,“我说难郎中,你干嘛住在这种地方啊这是哪来的花瓣啊,真是…...”产婆嘟囔着,是啊,若不是为躲避这世俗的流言蜚语,自己又为什么会栖身于此。难郎中此时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香儿她娘,我们到了。”说着二人推开门进了屋舍,见妇人侧身躺在床榻上痛苦的□□,产婆急了,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她身子扶正,难郎中赶紧跑过去扶正内子的身子,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妇人额头滚落,如此的痛苦自己看着甚是心痛。“还不快去烧开水!”产婆吩咐着,自己从医这么久却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不知所措的时候。“好,好好,这就去”   烧完水,难郎中焦急的等在院中,此时狂风暴雨尽数袭来他都丝毫没有感觉到,似乎设了仙身结界一般。望着天空这纷飞的花瓣,想起一年前的今天,深夜半睡半醒的他隐约地看到一位老者,仙丝白发高高挽在头顶,却始终没有看清仙人的相貌,只听得仙人对他说“你夫妻二人从医助人,不求回报,来年定会得一女,为你二人终老。切记,定要好生将她抚养成人,切记。”见仙人逐渐隐向云雾中,他赶紧追上去请求仙人为小女赐名。”却只记得当时仙人口中念着一句“风卷残花念余香……就叫她香儿吧”那声音如此的空灵,随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消失在夜空中。难郎中当时虽不明白这诗句的意思,但他知道这不是梦,他知道他不久就要当爹了,只是他不知道那个赐他女儿姓名的人就是几十年前仙逝的清虚道长,而这蜀山冥冥之中似乎担负着辅助神之后裔的使命。   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几乎划破长空,惊醒了沉思中的难郎中,“生了”,他方才回过神来,发疯似地跑进屋,“你这孩子,嗓门倒是挺大,就是干打雷不下雨。”产婆说着麻利地将孩子包裹好递给夫妻二人,看着眼前这孩子,朱唇粉面,双瞳剪水,生得如此叫人心疼。也许是上天的怜悯,如今的她再不是那个命格异数,身怀异香,给身边人带来伤害的天煞孤星,她身上散发着与生而来的淡雅香味,清新迷人。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香儿,爹爹一定会将你好生养大,教你毕生所学。”不知不觉中难郎中已满眼是泪,自己这么多年隐居这深山之中,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如今有了你,什么都值了……      ☆、往事依稀   花千骨的出世仙界和七杀这边都丝毫没发现什么异象。由于杀   阡陌时常不在,眼下的七杀殿上上下下一直由单春秋打理。   “单护法,你说这圣君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为了给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修复魂魄在冥界一呆就是十年,且不说耗费了千年修为,罔顾了咱们七杀的利益才是真,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躲在禁室三个月了,对咱们不闻不问。圣君现在功力已损失近半,护法不如趁此机会……取而代之。”   “你说什么?”单春秋拧过脸,面色狰狞的看着眼前这个由獭狸幻化来的手下。瞬时一掌飞出,一道蓝光闪过,顷刻间那人已飞出十米开外。   “我发过誓,誓死效忠圣君,骑盏,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对圣君出言不逊,没我的命令,不许再出现在我的眼前,还不滚……”单春秋低头看着瘫倒在地的骑盏,瞪着眼睛吼道。   “是,属下不敢了。”啪的一股黑色烟雾腾起,那人已消失在七杀殿前。   单春秋回过脸,望着高台上空空如也的圣君宝座,圣座依旧金光如初,可是却不见那个曾经傲世九天,颜倾六界的妖魔之主。“圣君你为了花千骨能做的,不能做的,你都做了,这一切真的值得吗?你真的愿意放弃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这一切吗?愿意放下七杀吗?不,我不相信,我,单春秋,在此发誓,定会助你重振七杀,绝不会再让任何人阻碍你,伤害你。”单春秋痴望着眼前还正在燃烧的熊熊妖火,眼神充满了恨意。   此时的杀阡陌正呆坐在练功台上,凝望着手中的骨哨,一双绯瞳满是迷离,依旧是紫发垂胸,依旧是青衣锦袍,依旧是那张宛若天人的脸,但是灵魂却不知飘去了何方。他甚至怀疑那个曾经嗜美如命,拥有蔑视九天的法力,驰骋妖魔两界的七杀圣君到底是不是自己,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那么的无助。   想起蜀山初见时花千骨那天真烂漫,质朴纯真的表情,想到她叫姐姐时的样子。   “姐姐,你好美啊!就是------胸小了一点儿。”   “现在我终于有个姐姐了,还是这天底下最美貌的姐姐。嘻嘻------”这洋洋盈耳的声音,这点点滴滴的过往,这留存心底的幸福难道都只能幻化成梦境了吗杀阡陌内心充满了内疚与不舍,自己曾经为她断指为哨,为她绯夜出鞘,为她冲上长留,为她牺牲性命,甚至为她容颜尽毁,却没能履行护她一世安好的诺言。拼尽全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她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缓缓地闭上双眼,浓浓地悔意在心中不停地萦绕,此时的他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太多酸涩在胸中翻滚,太多情念想道,却只能化作两行泪水滚滚而出。   “小不点,你在哪儿?你能听见姐姐说话吗?姐姐知道你对姐姐好,你把谪仙伞留给姐姐,是怕姐姐会被太阳晒到对吗放心,姐姐什么都知道,姐姐一定会找到你,好好保护你,这一世,姐姐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丁点儿的伤害。这骨哨姐姐先替你收着,你等着,姐姐一定会来找你的。” 杀阡陌默念着这一切,眼眸更加深邃。虽然助小不点轮回换回的是十八年的不能相见,但只要小不点能回来,纵是再一次让自己妖魂食体,生命枯竭又算得了什么呢!此刻,他明白了,唯有精进自己的法力,才谈得上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单春秋-----”杀阡陌朝面前的火洞喊了一声。   “属下在。”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圣君召唤自己,单春秋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转眼间他已出现在杀阡陌面前,“圣君有什么吩咐?”   “这些年我的功力有所耗损,从今日起我要闭关修炼,以免仙界那帮人跟我比试的时候,再伤了我这光洁的皮肤。”杀阡陌说着伸出那堪比女子的纤纤玉指左右看了看,此刻的他不想让属下看出他的心思,他知道只有拥有无人能及的法力才具备守护最爱的人的资本。   “是,属下这就替圣君守好七杀殿,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单春秋低着头,嘴角露出久违的诡异笑容。   单春秋走出禁室,手一挥招来了骑盏,自从旷野天死在穷极之门后,他手下还真没有什么可靠的亲信了,如今这个骑盏虽说不是什么忠胆之辈,但法力与旷野天比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暂时还派的上用场。   “最近可有六界全书的下落?”单春秋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骑盏。   “禀护法,属下还未曾打探出它的下落,如今这六界全书可是炙手可热的东西,当年仙魔大战时,女娲石瞬间顺光柱直冲云霄,传言此时有人看到蜀山的六界全书瞬间金光四散,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光是我们在找,仙界各派也是煞费心机啊。”骑盏知道此事已拖延了很长时间,头也不敢抬地躬身回答。   “骑盏,你说,你来我这儿多久了,啊-----”单春秋弯下身眼睛几乎贴到了骑盏的脸上。   “回,回护法,已经,已经十年了。” 骑盏的声音早都软了下来。   “哦----都这么久了啊,”单春秋抽动一下脸上的横肉。“那你说你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本护法该不该留你啊……还不快下去,办你该办的事。”   单春秋此时心里最清楚,瑶池一战后,妖神已经不复存在,现在众人最关心的就是谁来统领各派,哼------想借神器之力灭我魔界,绞我七杀,想都别想。这六界全书,我一定能够找出其中的玄机,想不到这清虚老道都死了那么久了还藏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怪不得连异朽阁都拿他没办法。      ☆、义结金兰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转眼已是十八年过去了。   “爹,爹,你看,我终于找到这艾叶草了”   看着远处林中蹦跳着呼喊自己的女儿,难郎中脸上透出难掩的笑容,春去秋来,风霜雨雪十八年了,女儿终于长大了。难郎中不想让孩子因为姓名遭到外人的议论,从小到大只称呼女儿香儿,几乎不提姓氏,时间长了,周围的人也就习惯了这么叫她。这些年兵荒马乱,战火纷飞,加上连年大旱,颗粒无收,疾患肆虐,百姓苦不堪言。老两口带着香儿早已离开了村子,住在离镇子不远的林子里,为的是能多采些药材给乡亲们治病。如今女儿大了,可以同自己一样行医救人了,这无疑是值得欣慰的事。   “香儿,小心着点儿,那里土松,别摔着了。”难郎中正说着脚下一空,身子不由得向后翻倒,“啊……”只觉得一阵撕心的疼痛。   “爹,爹,你怎么了?”香儿顾不上脚下的杂草枝蔓,飞奔着跑过来,扶起难郎中。“爹,你没事吧,你别吓女儿。”   “爹没大碍,就是摔到了背,应该只是擦伤,看来爹真的是老了,腿脚不中用了。”   “爹,以后女儿自己也能采药,也能给乡亲们看病,女儿长大了,你好好在家陪娘。”香儿一脸的焦急。   香儿扶着难郎中步履蹒跚的回到家中,赶紧将他扶到床上上了药,难郎中躺在床上,看着旁边床上躺着的香儿她娘已睡熟,瞬间老泪纵横,三年前的一场大病导致颅内受了伤,从此她娘身体便无了知觉,终日只能躺在床上,亏自己世代从医,却无法医治内子的病,让她受这么大的罪。   “爹爹别怕,女儿长大了,明天我替爹去镇上看诊,该带的草药我都准备好了。”香儿看出了难郎中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香儿见自己的父亲已经可以起身下床,便收拾好医箱和药品,赶去镇上行医。   由于难家医术精湛,替穷苦人治病从不收钱,故在这方圆百里也是小有名气,加之现今天灾人祸,前来看病之人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快看看,她就是难郎中的女儿,听说叫香儿。”队伍中有人议论。   “长得真是好看啊,医术也高,这一家都是好人那。”   香儿细心地为每个病人开方,抓药,转眼已是晌午时分。正当她擦擦汗准备休息一下时,人群外传来一阵呼喊。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娘吧,我娘她,她快不行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冲入人群。   香儿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儿,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生得如此端庄娴雅。“你娘怎么了,快带我过去。”香儿也顾不得再多想了,跟着女孩朝镇子外跑去。走进女孩家,这是三间由竹子搭成的小屋,屋内陈设简单但无不清雅别致。   “娘,你醒醒,大夫来了。”女孩拉着香儿跑进内舍。   香儿赶紧替妇人诊脉,感知着妇人如此微弱的脉象,香儿知道,她已到了弥留之际了,之所以还有些许游离的脉息,定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你爹呢”香儿追问女孩儿。   “我爹他-----”   这时妇人的手已垂到床下,气息尽无,香儿看她到死都没等来心爱之人,心中顿感悲凉,鼻子不由地酸了一下。   “娘-----”屋中回荡的只有这撕心裂肺的哭喊。   两个女孩儿不知道,此时,一个黑衣人一直在窗外看着这一切,他就是瑶池之战后消失多年的长留大弟子竹染,曾经的他活着的目的就是报仇,仙魔大战时,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放下一切,本想冲上去换回花千骨的一魄,却万万没想到最后拦住自己的竟是那个从来就不肯承认自己的父亲。摩严死了,但没想到在自己生无可恋之时却得知琉夏的灵魂早已轮回转世,她什么都不记得,却唯独记得自己。她为他生下女儿,为他做着身为□□该做的一切,但她毕竟是肉体凡胎,终是躲不过这凡间的生死。竹染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他和琉夏的女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能被泪水所模糊。竹染快速地拭去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泪痕,难道自己真的动情了吗?不,不会的,自己终日以黑纱遮面,终日不敢见人,养大了和琉夏的女儿就是放不下这心中的恨,“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我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后悔。”竹染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香儿帮助女孩儿把她娘安葬了。两人一起坐在一棵大槐树下沉默了许久。   “你叫什么名字?”香儿问着。   “我叫蓝熙。”   “你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吗?”香儿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她其实很想知道他爹为什么没在,为什么没来看她最后一眼。   “我还有爹……”蓝熙迟疑了一下,“我爹他是个怪人,从小到大他都遮着脸,我问他,他却总说脸上有疤,不想吓到我们。他很少回家,我甚至不知道我爹他叫什么名字。不过我相信爹他是爱我们的,他这样做,一定有他不能说的苦衷。”   香儿见眼前这个女孩儿如此的单纯善良,不由得心生怜意。“我没有兄弟姐妹,不如我们以后以姐妹相称怎么样,以后也能相互帮助。”   “我今年十八岁,你呢?”香儿看了看蓝熙的眼睛。   “我十七。”   “那你做我的妹妹好了,以后你就叫我香儿姐姐,别伤心了,以后你就有一个姐姐了,姐姐会保护你的。”香儿自信满满地说。   蓝熙望着香儿,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淌,“嗯……香儿姐姐。”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吧,我爹我娘可好了。你有了依靠,以后你爹也放心啊。”   “谢谢香儿姐姐,我想过了,我要去长留拜师学艺,这也是我爹多年的愿望,这么多年他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让我去长留,让我一定要成为长留的首徒。我知道他都是为我好。”蓝熙谢绝了香儿的好意。   “你不去长留修仙吗?香儿姐姐,我们两个一起就不孤单了。”   “我不去,我对自己发过誓,此生都会治病救人,这世间有太多的人需要帮助了,陪我爹行医这么多年,亲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只想尽快提高我的医术,炼制更好的丹药,尽可能帮助更多的人。”   “放心,说不定哪天姐姐采药采到你们长留山上去了呢!”香儿拉起蓝熙的手安慰地说。   “嗯,蓝熙等着姐姐。”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香儿姐姐,此一分别不知何时能够相见,蓝熙教你两招防身之术,以前我爹教了我很多,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也好应对一下。”蓝熙知道,虽然香儿长自己一岁,自己的身材却比她要高出许多,看着身材单薄的姐姐,蓝熙很是担心。   香儿心想,自己经常独自上山采药,如果真是遇到什么不轨之徒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嗯,我听你的”香儿一口答应。   “看好了,这招儿叫幻灵术,是专门用来对付豺狼野兽的,能让凶猛的野兽瞬间变得十分温顺,但你要切记,此法维持时间很短,一定要想办法赶紧脱困。”蓝熙刚示范完动作要领立即快步上前,飞身而起,手掌在胸前迅速反转,顺势推出一掌,“这招儿是丽水波澜,步法要快,不然对方很快就识破你了,记住了吗?”   蓝熙看着香儿练习直到她把动作都记下了二人才分开。   此时天色已晚,香儿赶紧回家,一进门看到她爹正在给娘喂药。   “爹,我来吧。”说着她接过药碗一边吹着一边给娘喂药。   “爹,娘这病真的就治不好了吗?我不信,我不能看着娘身体就这样一天天垮下去,我一定能找到治好我娘的办法。”   “哎,爹从医这么多年,潜心研究,试过了各种方法,你娘这病也未见好转,只能先暂且护住她的心脉了,不过……”难郎中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过什么,爹,你是不是有办法了”香儿赶紧追问道。   “据说那长留仙山新任的掌门每年都要举行一次调香大赛,被她选中的人就可以满足一个愿望,倘若你调的香真能入她的眼,也许上仙一定可以把你娘的病治好,可是这么多年了,六界中的能人异士无一人被选中,更别说是咱们凡人了。”难郎中有些无奈。   长留仙山,这不是蓝熙要去的地方吗?香儿口中念念有词。   “爹,女儿想好了,女儿明天就动身去长留山,调香有何难,女儿跟了您那么久学了那么多制药的方法。”   “傻孩子,这调香可不比炼药,何况这长留仙山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孩子,爹怎么放心的下啊。”   “放心吧爹,只要能救我娘,哪怕是一点儿的希望我也要去试试。”      ☆、英雄救美   第二天天没亮,香儿就已收拾好行装,拜别爹娘,匆匆上路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清晨的阳光已经不知不觉地照到了香儿脸上,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望了望前面不远处的山头,“加油,顺利的话三天后就能赶到长留山下的镇子了,嘻嘻。”香儿心里想着,嘴角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金光,星星点点的火花拖出好长一道,瞬时消失在眼底。   “是许愿星!”香儿大叫着,开心地赶紧合实双手,闭上眼睛许愿,“嘻嘻,但愿我的愿望能赶快实现。”香儿开心地笑着。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仔细听来像是有很多人在争执什么,这声音应该是从前面山坳里传出来的,香儿想罢赶紧冲着山顶跑去,上气不接下气地爬到山顶,伏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瞪大眼睛往山下一看,顿时惊呆了,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如此壮观的场景。   “好大的气场啊,一、二、三、四……哇,足有百八十人啊”这么多人正指手画脚地对着对面一个人说着什么。这些人在干什么呢,香儿疑惑着,偷偷地靠近他们。   只见前面不远处站着的那人,身披青色锦袍,挺拔而修长,一席亮的耀眼的紫黑色长发垂于胸前,香肤柔泽,那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绯瞳恍若轮回,如此超越男女,超越世俗的美态,香儿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杀阡陌,看你今天还能往哪里跑,今天我众派定会替天行道,除掉你这魔头。”众人中冲在前面的一人大喊道。只见这人微胖的身材,一身绛紫色长袍,头顶上发髻高挽,眉宇间透着一股杀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蓬莱新任的掌门僖儇宇,自从前任掌门霓漫天自尽在七杀殿后,蓬莱一度群龙无首,这僖儇宇本是外姓却不知为什么在短短几月之内就接任了蓬莱掌门之位。“僖儇掌门,快动手吧,趁此魔头还未恢复元气,赶紧铲除后患。’”人群中另一人补充道,虽然嘴中振振有词,但他脚下却不敢动半步。众人也都随声附和。   “看他这身装扮多半是另一派的掌门,哼,想必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只会动动嘴巴而已。”香儿心想   杀阡陌看了看眼前这些人,轻蔑地笑了一下,抬起手摆弄一下自己那纤长的手指,“还有什么人,都来吧,别躲在人群中起哄,让我看着恶心。”   “哼,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漂亮姐姐,哦,不对,看他身着男装,应该是漂亮哥哥才对,我绝不能容忍。”见众人马上就要出手,香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翻身挡在了杀阡陌面前。   “住手……以多欺少,你们算什么本事。”香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众人听罢先是惊了一下,领头的僖儇掌门捋了一下腮下的胡须,向前迈了一步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敢出来多管闲事!”   香儿也不示弱,大声说道:“我姓难,单名一个香字。刚刚路过此地。”   “既然你与这魔头并不相识,叔叔我今天就饶了你,赶紧回家找你爹爹去吧,啊…….” 僖儇说着一边大笑,一边扭头看向众人。   “哈哈,哈哈…….”众人也都笑出声来。   见众人如此轻蔑的表情,香儿气的脸都红了。“看你们的样子就不像什么正派中人,以多欺少,以强凌弱,我都替你们脸红。”   说着,香儿摆出了先前蓝熙教她的招式,顺势推出一掌,只见头顶一股巨大的蓝光如同罗盘一般旋转而出,强大的内力好似狂风暴雨倾泻而下,顿时山石剧烈,眼前的一干人等瞬间被振出百米开外。呼喊声,□□声此起彼伏。“本想着借着除掉杀阡陌的机会以巩固他的掌门之位,提高他在仙界中的声望,没想到这杀阡陌的功力依然如此厉害,我低估他了”僖儇想着,他看了一眼杀阡陌,见他此时站在原地,并没有想赶尽杀绝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僖儇宇很清楚,以杀阡陌现在的功力若杀他易如反掌,此时不能再硬战了,他顾不上胸口的疼痛,捂着伤口带着众人仓皇逃跑。   杀阡陌没有去追他们,只是觉得自己闭关修炼了十八年,如今刚一出门就遇到这些丑陋的面孔甚是扫兴。   而此时的香儿似乎还没弄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她惊奇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想不到蓝熙教的防身术如此的厉害,自己还都没使出多少力量,那些人就被打倒了。想到这,开心地蹦了起来。   “坏人打跑了,耶------坏人打跑了。”香儿兴奋的似乎什么都忘了,此生还是第一次这么有成就感。她转过身,对着站在石头上杀阡陌大喊:“漂亮哥哥,香儿把他们打跑了,你别怕,快下来吧。”   杀阡陌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甚是觉得好笑。他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个头虽小,但生得玉洁冰清,出尘脱俗。笑起来露出一对小小的酒窝儿,一双黑黑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表情如此的纯真可爱。”   “你这小家伙儿叫香儿”杀阡陌怜惜地问到。   听到这沉鱼出听般悦耳的声音,香儿不敢相信,她抠了抠自己的耳朵,问道:“哥哥,刚才是你在问香儿吗?”忽然她觉得刚才自己的话有些失礼,转而又对着杀阡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额,香儿的意思是说哥哥人长得美,声音更是美,香儿都听醉了。”   杀阡陌看着香儿的小脸儿,不由得顿住了,许久没有听到这么暖人心的赞美声了,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和小不点相识的场景。   “你帮了哥哥一次,哥哥不认你这个妹妹都不行了。”杀阡陌用手刮了一下香儿的鼻子说道。   “小家伙儿,你今年多大了”   “我不是小家伙了,我今年都十八岁了,是大人了。”香儿一脸自信地说。   “十八岁------,难道?”杀阡陌看着眼前这个韧性十足的女孩儿,心中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对了,小家伙儿,你这是要去哪儿,据我所知,那个方向可是通往长留山的。”   “哥哥,你知道的还真多呢,我正是要去长留山。”香儿一脸崇拜地看着杀阡陌答道。   杀阡陌听罢便急了,难道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个都要去那破长留,都跟他白子画脱不了干系吗。   “你去长留想必也是去拜师修仙的吧。”杀阡陌故意问道。   “不是的,哥哥,我不想修什么仙,我去长留是去求药的,我想治好我娘的病,我也想帮助更多的人。”香儿解释道。   杀阡陌见香儿一脸认真的表情,面带微笑地说:“哥哥不是想责怪你,不是修仙就好,罢了罢了,小家伙,不如让哥哥送你一程,这山路崎岖,你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啊。”说着手一挥,便招来了火凤。   香儿一看见这熟悉的金光,瞬间明白了,难道刚才那许愿星------   “不用了,不用了。”香儿敢紧双手抱拳,躬身感谢。“我爹说过,做什么事都讲求一个诚字,要想求得仙药,必须得有一颗诚心,我不怕远,我自己能行。”   “也罢,哥哥不强求你了,正好哥哥也有事要办。”杀阡陌说道。   “嗯,香儿拜别哥哥。”香儿转身,刚走出两步就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杀阡陌,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舍。“不行,自己还有要事要办,别这么没出息行不。”香儿安慰着自己,扭头继续往前走,可是越是加快脚步,越是觉得心中空落落地。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杀阡陌跑去,一时也忘记了什么男女有别,一下扑进杀阡陌的怀中,紧紧地环住杀阡陌的腰,十分不舍地说:“哥哥,香儿这次分别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哥哥了,香儿舍不得哥哥。”   杀阡陌此刻也被香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应该放在哪里,只觉得一种久违的温暖如电波般震颤着他的心,他痴在那里,不敢动一下,生怕破坏了眼前的一切。这声音,这拥抱似乎如此的熟悉,如此地让人不舍。良久,他才用手轻轻地抚了下香儿的长发,阵阵清香透过发丝如轻雾般弥漫了他的眼,更融化了他的心,过往的幕幕场景一遍遍回荡在脑中,眼前的这个女孩儿除了样貌外,分明就是自己日夜盼念的小不点儿啊。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想一直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只想给她自己全部的温暖。“傻孩子,怎么会见不到哥哥,就算你不来找哥哥,哥哥也会去找你的。”杀阡陌心疼地说道。   “哥哥说的是真的香儿真幸福,此生又多了一个哥哥了。嘻嘻……”香儿仰头高兴地望着杀阡陌。   “好了,小家伙儿,天色不早了,你快赶路吧。”杀阡陌担心她的安全。   “嗯。”香儿点头道。   杀阡陌见香儿已走远,伸手变化出一只小鸟来,他对着小鸟儿说了几句,小鸟便顺着香儿去的方向飞去。然后杀阡陌唤起火凤飞速地奔瑶歌城而去。      ☆、再遇东方   杀阡陌一到瑶歌城,便立即赶去了异朽阁,如今的异朽阁门前没有了往日熙熙攘攘的长队,倒是显得十分清净。只见两扇朱漆大门向外敞开着,门口空无一人,“异朽茶庄,哼……”杀阡陌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径直走进院内。院子里依旧是层层竹帐,只是没有人会再出来阻拦了。杀阡陌也没管这些,推门变进了阁内,先前挂了很多墟鼎的正殿如今全被红色的灯笼取代了。   “圣君驾临寒舍想必是为了骨头一事吧。”一个少年的声音传到了杀阡陌的耳朵里。   东方彧卿此时已从阁楼上下来,“圣君,许久不见了。”   “你?”杀阡陌望着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心里有些迟疑。   “在下正是东方彧卿异朽阁的阁主,噢,不,现在应该是茶庄的掌柜了。”男孩儿说着躬身行了个礼。   “圣君既然来了,就请到阁楼一叙,顺便品尝一下我这茶庄的茶,可好?”   说着,杀阡陌便随男孩儿上了二楼。男孩儿招呼手下沏了一壶茶递给了杀阡陌,“既然你就是异朽阁的阁主,那我问你,十八年了,小不点儿现在在哪儿?”杀阡陌哪里等得及,赶紧追问道。   “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见东方彧卿没做声杀阡陌补充道。   “圣君息怒,圣君此番能来找我,定是已经见过骨头了吧,没错,那个叫难香的女孩儿就是花千骨。”东方彧卿语气肯定地说。   “可……”   杀阡陌正要说话,东方彧卿挥了一下右手打断了他的话。   “圣君,当初你虽然寻回了骨头的三魂七魄,但是神魂已损,尽管你已经用尽全力助骨头轮回,但是也难保她的心智不会受损,所以我答应异朽阁以晚轮回十年为代价助骨头修复了神魂,如今她虽然相貌已改变,但是看到她能健健康康地成长,我做什么都值了。”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今世我只能与骨头以姐弟想称了。” 东方彧卿说着泪水已模糊了双眼。   “圣君,今世烦请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骨头,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杀阡陌此时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了。   “如今小不点儿已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而且她又去了长留山。”杀阡陌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圣君此事莫急,骨头乃神之后裔,她的一生注定与仙界有着不可割舍的宿命,这点我们是没办法阻挡的。但是骨头的心是可以争取的,圣君难道还想输给那个白子画吗?” 东方彧卿反问杀阡陌。   “嗯?我------”杀阡陌顿了一下。   “哼…哼…”东方彧卿嘴角微扬了一下,他没想到的是这六界公认的最狂妄不可一世的魔界圣君在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时竟也会如此的不自信。   东方彧卿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至于骨头的记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如妄加干预恐事得其反,就让她随着时间自己慢慢恢复吧,就算恢复不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她可以抹去以前的痛苦回忆。”   “这异朽阁世世代代都是在与人做交易,我也已经厌倦了,如今我关闭了这里的一切,就是想去多陪陪骨头,哪怕只是做他的弟弟也好。” 东方彧卿满含笑容地憧憬着。   “如今,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是时候该去找我的骨头了。圣君,就此告辞了” 东方彧卿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香儿此时已赶到了长留山下的小镇,她一手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一手擦着额头的汗,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了。“咕噜……咕噜……连你也看不下去了吧。”香儿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   只见她头都懒得抬起来看,见到有人在馆子里面吃饭,抬脚就钻了进去,坐在桌前大声叫起来“小二……来份你们这最拿手的饭菜来。”   “来喽------这是三白饭,客官请慢用。”香儿话音还未落小二就把饭菜端上来了。“这么快啊!”香儿疑惑着。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那难怪,现在全镇子的馆子都只做这一种饭,随吃随叫,据说啊,当年这是五上仙之一的檀梵上仙最爱吃的饭了,吃了就可以成仙呢!”小二解释道。   香儿只觉得小二的话听来可笑,自言自语道:“要是都成仙了,那这世上岂不是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了,自己还来这长留做什么。”   “哎,客官,还真让你给说着了,这檀梵上仙早都灰飞烟灭了,更别说咱凡人了。”   “那你们还……”香儿不解地问。   “您有所不知,这些年有个身穿白衣的仙人经常来镇上,专门为吃这三白饭,大家为了能见到神仙一面,最后就都只做这一种饭了。,再说了,如今这世道,一切从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小二用手捂着嘴在香儿耳边小声说着。   “嘻……还挺神秘的,不过这饭味道还真不错。”香儿也没多想,   把饭吃完就走到店家面前准备结账,伸手一摸,“坏了,钱呢?奇怪,刚才还在这呢。”香儿转身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手中拿着她的钱袋儿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小偷儿,抓小偷。”香儿一边喊,一边使劲儿地追了出去。也不知跑了多久,抬头一看竟然到了镇子外的林子里了,瞧瞧身后,没想到这跑得都没什么人了,眼见的就要追上那男孩儿了。   “姐,姐姐,别追了,我把钱,把钱还给你就是了。”只见那男孩儿两手叉腰,弓着身子停了下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香儿此时也跑不动了,她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这男孩儿白皙的皮肤,两片薄唇,眉宇间透着一股书生气,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眯缝起来很是可爱,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不学好呀,竞学会这鸡鸣狗盗之事。”香儿一边顺着气,一边大声说到。   “小生……小生复姓东方,名彧卿,姐姐就叫我东方好了。”东方彧卿行了个礼直起身来,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视之为生命的骨头,多少年了,他日日牵挂,今天才终得以相见,泪珠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滑了出来。   香儿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不点儿说着和自己年龄极不相仿的话,觉得甚是好笑。“哈哈哈,小东方啊,你别哭了,姐姐不怪你了还不行吗。”   “姐姐,东方自幼无父无母,从未感受过亲人的温暖,若姐姐不嫌弃,东方以后就跟着姐姐,照顾姐姐,保护姐姐。”东方彧卿说着把钱袋还给了香儿。“放心,姐姐若是不方便的时候,东方就守在姐姐附近,东方只要远远地看着姐姐就行。”见香儿若有顾虑,东方彧卿又补充道。   “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罢了,姐姐就暂且认了你这个弟弟。”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了女子的救命声。      ☆、洞房花烛   “我看你还往哪儿跑?”只见两个家丁打扮的男人正前后追赶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二八年纪,一席红衣,发髻有些凌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争斗。   香儿见状赶紧追了上去,东方彧卿见拦不住香儿便也跟着追了过去。“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香儿大叫着跳到了两个男人面前。东方彧卿示意那个女子快跑,自己赶紧追到了香儿身旁。“呦吼,又来了一个美人儿,今儿咱家老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着。   “住口,你们家老爷是不是活腻了,敢在这仙子脚下胡作非为。”东方彧卿喝道。   “少废话,臭小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儿可是我们家吴老爷大喜的日子,你放跑了他的心肝儿,今天老子就只有把你们带回去交差了。”   东方彧卿此时真有些慌了,自己这七八岁的孩童身子又如何保护得了骨头,若是真落到这些坏人手里,骨头她……东方彧卿不敢再想下去,他大喊一声:“姐姐快跑。”自己则死死地抱住一个男人的手臂,疯狂地用牙咬。那男人疼的大叫,一脚就将东方彧卿踢出去几丈远。“敢伤老子,把他也带回去,老爷那正缺干活的人手。”那男人转身对另一人说道。   “东方……”香儿看到东方彧卿摔得不省人事,大喊着跑了过去,正当她准备查看东方彧卿的伤势时,那两个男人已悄无声息地追到了香儿身后,只见他二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一个人伸手环住了香儿,另一人则迅速抱住了香儿的双脚,“来吧,小美人儿!”二人边说,边露出邪恶的笑容。香儿哪儿甘示弱,她身子一紧,纵身一跃便脱了那两个家丁的手,跳到了二人之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应战了。”香儿想着。只见她蹲好马步,正要运气出掌。那两个家丁看后非但没有任何动作,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就这点小把戏啊,别费劲儿了,美人儿,你出去打听打听,能住在这长留山脚下的谁不会这两招儿啊。”说着,一把拧住了香儿的手臂,此时,无论她怎么使劲儿,都动弹不得。“你还是乖乖跟大爷走吧。”。一男人说着给另一个男人挤了挤眼睛,那人赶紧把已晕厥的东方彧卿装进了麻袋。押着二人直奔吴府。吴老爷此时正披红挂绿,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见两个家丁已从侧门把人带回来了,吴老爷嘿嘿地笑了一下,招呼管家过来耳语了一番便匆匆离开了。   “这吴府今日可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啊,难不成这吴老爷又办喜事了!”堵在大门口看热门闹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可不是吗,这吴家是什么来头啊,来咱们镇子短短几年就称霸一方了”人群中不断有人问到。   “听说啊,好像是攀上了个什么仙道中人。”一个妇人小声说道。这时妇人的丈夫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揪起妇人的袖子就往人群外拉,“一个妇道人家,别乱讲话,小心被仙人们听到割了你的舌头。”众人也见没什么意思便纷纷散去。   此时吴老爷早已等在厢房,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这时府里的管家推了个门缝,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老爷,宾客都安顿好了,就等您了。”管家边说边留意着门口的动静。“那还不赶快把人给我带进来。”吴老爷急了。这时两个家丁一前一后地把香儿抬了进来,香儿哪里经历过这些,此时她才开始感到害怕,挣扎着呼喊救命。   这吴老爷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儿,他眯缝着眼围着香儿连看了三圈,早已把先前的女子忘得一干二净了。“哈哈,哈哈哈……妙哉,真是妙哉啊。”吴老爷说着给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便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强行将药灌到香儿嘴里。   香儿此时顿感浑身酥软,任凭自己怎么使劲儿喉咙里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皮已经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了,一股强大的睡意席卷而来。“小美人儿,这东西能让你足足睡个三天,到时候你可就是我的小娘子了,呵呵。”吴老爷心里想着,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   “给她把嫁衣换上,送进洞房,我去招呼下客人。”吴老爷吩咐一个媒婆打扮的女人。自己则笑眯眯地跑去招呼宾客。   “吴老爷,来,来,来,别只顾自己快活,大家可都等着给您敬酒呢!”一个肥胖的男人说着一把把吴老爷拉到桌前。还没等吴老爷答话,那人又接着说道:“听说您这姨太太一个赛一个漂亮,你说咱们怎么就没这福份呢!”   “是啊,吴老爷,你倒是给兄弟们介绍介绍经验啊!”另一人起哄道。   “哈哈…….哈哈……哎,怎么没见新娘子啊,快带出来让大家长长眼。”众人开始起哄道。   “额,娘子她今日身体不适,多有不便,额,多有不便……鄙人自罚三杯,以示歉意。”吴老爷说完端起酒杯,顷刻间三杯就已经下肚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吴老爷已喝的酩酊大醉,他摇晃着走到另一桌宾客跟前,端起杯子就要干。“哎……吴老爷,少喝点儿,这喝坏了身子就是神仙也帮不了咱啊。”一人见吴老爷满脸通红,言语混乱便劝道。   吴老爷听到这话反倒来了精神:“呵呵,神仙,神仙是我兄弟,他不帮我帮谁,啊,你说,不帮我他要帮谁?”吴老爷说着打了个嗝,满脸堆笑地朝洞房走去,他一个趔趄冲进洞房,就觉得眼前的东西片刻清楚,片刻模糊。卧床上的香儿身着大红色嫁衣,在两根红烛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耀眼,吴老爷使劲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美人儿,大爷来了,大爷来给你宽衣。”吴老爷晃荡到床边俯下身子,直盯盯地看着香儿的小脸儿,兴奋地半天合不拢嘴,“这祖上定是烧了什么高香了,把这么个小娇人送给了我。”吴老爷慢慢伸出手拉住香儿的裙带,还没来得及解开,脖子就已被一道寒光缠住,身子被硬生生吊起,两只脚早都离开了地面。吴老爷顿时觉得气喘不上来,脸憋得通红,腿脚不断地乱蹬。没等他反应过来,杀阡陌已如电光般闪过,瞬间已站在了他面前。   “我倒要看看,这个敢欺负小不点的人长的是什么样子。”杀阡陌把脸凑到了吴老爷面前,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啊,又,又,又来一个美人儿。”吴老爷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眯着眼硬是挤出个笑来。   “姐姐,姐姐……”此时早已被杀阡陌救下的东方彧卿闻声赶了过来。见香儿已经昏睡在床,东方彧卿问道:“骨头没事吧?”   杀阡陌没有作声,用手指在吴老爷身上轻轻画了一圈,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吴老爷浑身筋骨尽断。随后,杀阡陌一掌将吴老爷推出窗外,对着东方彧卿说道:“我不想在小不点面前杀人,那人就交给你了。”   东方彧卿会意地看了一眼杀阡陌,从身上拿出一粒丹药,“哼……下半生就让他也做一回女人吧。”说完嘴角扬了一下,径直朝窗外走去。   “爹,娘……救救香儿,救我……”香儿闭着眼嘴里念叨着,手心都攥出汗来了。杀阡陌赶紧来到床边,俯身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小不点,别怕,姐姐来救你了。”杀阡陌抚摸着香儿的脸庞,心疼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甚至不惜为之付出生命的女孩儿,杀阡陌内心百感交集,他低下头在香儿眉间轻轻落下一吻。低声说道“别怕,姐姐现在就带你走。”说着杀阡陌唤来火凤抱起香儿朝七杀殿飞去。      ☆、情意绵绵   “属下恭迎圣君。”单春秋和骑盏看见杀阡陌回来齐声说道。   杀阡陌看了一眼他们,没说一句话,抱着香儿径直向自己房间走去。   “圣君又把什么人领回来了?”单春秋心里琢磨着,瞥了一眼身旁的骑盏。   杀阡陌把香儿慢慢地放在自己的床榻上,这床榻足有一丈宽,中间覆盖着动物毛皮,四周轻纱环绕。杀阡陌取出金缕丝织成的被褥轻轻地覆在香儿身上。他握起香儿的一只小手,替她把过心脉,知道她只是药力过猛而睡过去了,并无大碍,便又把她的手轻轻地放了回去,细心地掖好被角。杀阡陌斜倚在床边,一只手撑着脸颊,一只手拿着蒲扇一下一下地给香儿扇着。他安静地看着香儿,久久地,久久地,嘴角不知何时已弯成了月牙状,和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凝成了一幅柔美的画卷。杀阡陌目不转睛地看着香儿,不时地为她擦去额角的汗珠,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再让她受到伤害。他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滞,此生能有她相伴,他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哪怕就只是这样一直看着,哪怕生命再度枯竭,也甘之如饴。杀阡陌憧憬着,开心的像个孩子。“小不点,这一世姐姐只对你一个人好。”杀阡陌嘴里念着,泪水已弥漫了双眼。   “整整三天了,到底是什么人让圣君这么上心,圣君为什么叫她小不点……难道……”单春秋远远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明白了什么。   此时,香儿的手指动了动,嘴里不停地呼喊:“救命,救命……啊……”,她猛地睁开了双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醒了啊,别怕,有哥哥在。”杀阡陌赶紧伸手扶住香儿的身子。   “漂亮哥哥,是你吗?是你救了香儿这里是?我在哪儿?”   一股脑的问题弄得杀阡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别害怕,这里是哥哥的七杀殿,你就安心的在哥哥这里住下,哥哥给你炖了参汤,对恢复身体很有益处,你好好调养,不会再有坏人敢欺负你了。”杀阡陌安慰道。   “对了,东方,我弟弟呢?他还在坏人那,他受伤了.”香儿忽然间想起了东方彧卿。   “放心,你那个弟弟命大着呢,他没什么事。”杀阡陌答道,“这个东方彧卿还口口声说什么保护小不点,若不是我放了灵鸟跟随小不点,恐怕她早就遭恶人毒手了。”杀阡陌口中应着心里却是极度不满。   “好了,好了,小家伙,你就安心在哥哥这把身体养好,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大可不必去管他。”杀阡陌说着便吩咐单春秋把参汤端来。   “圣君,这位姑娘是……”单春秋见杀阡陌竟然亲自为她下厨煮汤,心中早已怒不可遏。   “她是我妹妹,你们以后都好生伺候着,若是谁再敢有半点二心,我定叫他生不如死,下去吧。”杀阡陌瞪了一眼单春秋。单春秋见杀阡陌已心如截铁,知道再多说无益,便知趣地退下了。杀阡陌端起汤碗,有意地凑在鼻前闻了闻,觉得没什么异样后才端到香儿面前,“来,喝了这碗参汤,身子就会好了。”杀阡陌说着轻轻地用嘴吹了吹。香儿仰着头望着眼前这个如此关爱自己的哥哥,原本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此刻确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甜甜地笑了一下,端过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生怕错过这暖心的幸福。   “慢点儿,”杀阡陌见汤这么快就见了底了关切地问了一句。香儿望着碗底映出的自己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啊…...比赛,比赛,完了,完了,我愧对爹,愧对娘……”香儿大叫着从床上翻了下来。   杀阡陌看着香儿这样子甚是觉得好笑,“好了,好了,我当是什么大问题呢,你是不是想问长留那个什么调香比赛吧,这些哥哥早都替你打听好了。前些天正赶上长留招新,你的那个什么比赛已经改到三日后了,你就放心在这住下,明日,哥哥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杀阡陌扶起香儿安慰道。   “招新?那是不是可以见到蓝熙妹妹了,也不知道她通过考核没有”香儿想着,但刚才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次日,碧空如洗,阳光如音符般灿烂的流动。杀阡陌带着香儿来到了花岛。自从仙魔一战后,杀阡陌便再也没来过此地,虽然这里结界已破,但此岛人迹罕至,几十年来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火凤落下,香儿便伸开手臂坡上坡下地跑着,“啊……好美啊,好美啊,这里好美啊。”香儿高兴地合不拢嘴。杀阡陌看着她,嘴角露出了笑容。“小不点儿,姐姐终于把你找回来了,只是以姐姐现在的法力还没有办法将这里设为专属地,不过姐姐答应过要把这里送给你,姐姐就一定能做到。”杀阡陌想着,心里却已作出了承诺。   “哥哥,这里就是你跟我说的花岛吗?这么多的奇花异草,我真的是很喜欢。哥哥,我以后能不能常来啊?”香儿拉着杀阡陌的手臂期盼地问到。   “当然可以,这里本来就是你的。”杀阡陌温柔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对了,小家伙,哥哥今天叫你来是有礼物想送给你。”杀阡陌轻轻地揪了一下香儿脸上的肉说道。   “礼物?什么礼物?哥哥对香儿这么好,香儿还未曾送过哥哥半点东西呢。”香儿低着头似乎感到些歉意。   杀阡陌伸出手取出他珍藏了几十年的骨哨,细心地系在在了香儿手腕上,香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小小的哨子,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好奇地吹了一下,哨声清脆悠远。此时,杀阡陌的手指随着哨声钩动了两下,泪水瞬间就浸满了眼眶,压抑多年的情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赶紧背过身去,生怕被他的小不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自己都不相信这辈子竟会流出这么多眼泪。   “哥哥,你怎么了,香儿很喜欢这个礼物,是真的。”香儿看到杀阡陌背过脸去有些疑惑。   杀阡陌转过身,瞬间露出个天使般的笑容,他牵起香儿的手很认真的说到:“小家伙,一定要记住,遇到危险务必要吹响这个骨哨,哥哥无论在哪儿都会第一时间赶来救你的。”“一定要记住,知道吗?”这句话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但是意外却总是一次次地发生,他很怕,很怕什么人再一次把她从身边夺走。杀阡陌一遍一遍的叮嘱香儿,香儿看着杀阡陌如此的担心自己安危的样子,都有些心疼了。她拉起杀阡陌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嘟着嘴说:“哥哥,我记住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吗,你就别担心了。”说完,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杀阡陌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吧,好吧,记住就好,哥哥过两天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到了长留那边凡事小心应对就好。”杀阡陌嘴上说着,心里却仍旧埋怨白子画,他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自己能够用在白子画身上的依然是那句“冥顽不灵的海底枯木。”      ☆、长留轶事   两天后,杀阡陌用火凤载着香儿眨眼间就到了长留仙山的殿前广场,   “哇,哇……这就是传说中的仙界啊,”香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杀阡陌瞟了一眼前方云中那三座三尊圣殿,自言自语道:“白子画,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这破长留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快下去吧,小家伙,你看门口都已经排了那么多人了,哥哥也该走了,以免待会儿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杀阡陌摸了一下香儿的小脑袋说道。   香儿站在火凤身上往下望了望,只看见层层叠叠的云朵从脚下飘过,哪里能看到地面啊,更别说什么人了。“天那,从这里下去自己这小身子岂不是荡然无存了啊”香儿心里嘀咕着,赶紧问道:“哥哥,这,已经到了吗?要不要再往下飞一点?”   “你还不信哥哥啊,只管走下去吧。”杀阡陌朝她笑了一下说。   香儿也觉得杀阡陌不可能骗自己,她闭上眼睛,抱膝一跃,腿还没来得及伸展开,脚就已经碰着地面了。“原来这么低啊。”香儿慢慢直起身子,这才睁开了双眼。   香儿定睛看了看四周,哪里有什么云雾啊,好多人男男女女的都往仙门的柱子那走去,再抬眼看看头顶,啊…….云都在头顶老高的天上,厚厚的,什么也看不到了。“小家伙,哥哥先走了,你好好比赛吧。”香儿只听见云雾那边传来了杀阡陌的声音,不一会儿,一道金光穿透了云雾,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奇怪,有那么多人参加比赛吗,这些人都急匆匆地干什么去啊?”香儿送走了杀阡陌好奇地朝人群走去。到近处才发现仙门的柱子上贴着一个告示,香儿上下蹦跶了一会儿还是看不到告示上写的什么。于是她弯下腰,也不知拨开了多少人的腿脚,硬是挤到了告示前面。“什么味道啊,这些人无论男女身上怎么都这么大的汗味,像是刚刚出过什么大力气似的。”香儿用手在鼻前呼扇了一会儿心中十分不解。   “这次比赛规则:参赛者不需使用法术,也不能借用任何宝物,只需要站在圣水盘前面,把面像映在圣水盘中即可。”人群中一个男人大声的读着告示。   “怎么搞的啊,这仙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千辛万苦地划了三天三夜的船才赶到这里比赛,怎么又是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啊?”一个微胖的女子不停地抱怨。   “就说是啊,上次说是调香,镇上的人在家整整练习了一年,来到这就让往那一站,说是让风吹一下就可以走了,你说,这……”   香儿听见这么多人的议论,心里也有些打鼓,看来真如爹爹所说,至今还没什么人能赢这比赛的。“算了,反正都来了,怎么也得试试。”香儿想着,拉了拉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问到:“这位哥哥,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是啊,我跋山涉水的赶来参加比赛是想求得及第的方法。”男子上下打量了香儿一番说道。   “哼,想科举高中,不好好在家读书,跑这里寻什么点子,神仙也不会帮你的。”香儿心里琢磨着。那男子见香儿一脸轻蔑的表情,便主动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啊,如今这朝廷贪官当道,我们这寻常百姓家恐怕这辈子也没有高中的机会,我就是不甘心,就想来问个清楚。”   话刚说到这儿,只见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袍的人从仙山上缓缓飞来。此人正是幽若为摩严收下的大弟子梵黎。仙魔大战后,落十一虽然得以重生,但此后他却像失心了一样,每日躲在山上的林子里,几乎很少过问门中事情。而梵黎是这么多界弟子中仙资很不错的人,让他管理门中事物,她也觉得放心。香儿看着那人由远及近,只觉得脸上一缕清风拂过,舒服极了。“果然是仙啊,”香儿感慨着。   “比赛半个时辰后举行,前来参赛的人先在广场外列成一字队,其余陪同人员请在外面等候。”梵黎对众人说道。这说来也快,刚才还乱作一团的人,很快就排成一个长长的队伍,香儿也随着队伍进了仙门,来到了大殿门前的广场上,待大家一一排开,香儿被挤在了最后面的角落,她伸头朝前面望了望足足百十来号人那。大家站定后,只听见大殿里传来了一袭钟声,梵黎袖子一挥,每人面前都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圆盘,起初盘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凝聚精神后会发现盘里好似有一汪水在不断地旋转,越来越快,形成了一个漩涡。香儿看着这圣水,感觉身上的一切。甚至是思想和灵魂都快要被吸进这盘里了。直到听到一声比赛结束,香儿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看四周,广场上早已空空如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直直地站在原地。“奇怪,人呢,那书生呢,还有刚才……难道自己还在幻境中?”香儿惊得连拍了几下自己的脸。   “没错,你赢了今天的比赛。”梵黎严肃的说道。   “我赢了,我,”香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他们,那些人都去哪了?”   “没入选的人都被这圣水盘带入了另一个空间,现在想必都已在回去的路上了,恭喜你,还能站在原地。”梵黎说着,朝香儿微微一笑。   香儿听罢顿时明白了些事情,所谓的调香只是个名字罢了,怪不得那么多能人异士都落选了。至于自己为什么被选中,香儿还是一头雾水。   “掌门吩咐了,你今天在亥殿休息,这周围除了正殿长留殿,还有三尊居住的殿外,其余的地方你都可以去,三日后,我会带你去见掌门。”梵黎说着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香儿也没多说什么便跟随梵黎来到了亥殿。“这里是长留新生日常起居的地方,一些随客有时也会安排在这附近小住。”梵黎边走边介绍着。“那里就是姑娘的房间了。”梵黎指了指南侧的一幢琥珀色的房屋。“姑娘,我就送到这里,请自便,有什么事你只管对着屋内西侧的风筒说一下,自会有人前来。”说完,梵黎便瞬间消失在眼前。   “原来仙人住的地方都这么豪华啊,”香儿推开房门被眼前的这一切惊住了。她跑进屋子一下子躺倒在松软的床榻上,开心的合不拢嘴。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自己的眼睛,香儿揉揉眼睛,刚才的那场比赛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爹,娘,女儿赢了。”香儿自言自语道。“嗯……这亥殿,新生居住之所,新生?”香儿猛然间想起了蓝熙,她敢紧爬起来,朝门外走去。   “这么大的地方,该去哪儿呢?不管了,就算找不到妹妹,四处转转也好。”香儿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朝东面走着。怎么好像有人在争吵啊,香儿侧着耳朵顺着声音就来到了长留书院门口,房门虚掩着,她伸着头往里面看了看,只见一个胡须长长的老者站在台前,正跟下面听课的其中一人争论着。“师尊,总之你说花千骨化作妖神想要为祸众生这就不对。”那个弟子态度坚决地说着。“你别管,我怎么教你就怎么听,你就是这样尊师重道的?看以后有谁会收你为徒,哼。”   老者十分生气的说到。“我只知道,评价他人不能仅凭主观臆断,更何况这书中也并不是这样记载的。”弟子补充道。   “原来这是他们新进弟子读书的地方啊,他们在争论什么呢?”香儿正想着一步没站稳身子就跌进了课堂。“哎呀……”香儿叫了一声傻眼了。   “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长留书院打扰仙修,你好大的胆子啊?”老者怒道。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香儿,“姐姐?怎么会是你呀?”蓝熙这才看见了香儿。   “我,这。”香儿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师尊,她是我姐姐,想必是太思念我所以到长留来看我的吧。”蓝熙解释道。   “这成何体统,罢了,罢了,休课,休课!”老者气得拿起书卷就走。见师尊走了,弟子们都高兴的蹦了起来。香儿愣在那里,半天没敢动弹。   “没事了,没事了,姐姐,你别看桃翁上课时凶巴巴的,其实他人不坏。他不会打小报告的。”蓝熙安慰着香儿。香儿听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本还以为自己闯祸了。   “走吧香儿姐姐,既然来了,我带你在这好好转转,这仙山可美啦。”说着拉起香儿的手往山坡上的桃林走去,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讲着各自的经历,时不时开心的笑笑。   “香儿姐姐,你是怎么来这的啊,据我所知这长留仙山坐落东海之上,四周结界重重,就算是今天为了比赛给外界留了一条通道,那也要费好大劲儿,听说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划船到这儿也要三天三夜呢,不是一般体质的人能承受的了的,你这小身子,不但来了,还能赢得比赛,妹妹真是佩服啊。”蓝熙一脸崇拜的说着。   听蓝熙这么一说,香儿恍然大悟,怨不得那些人累的满身臭汗,看来哥哥这回又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对了,都忘记问了,你们刚刚在课堂上争论什么呢?”香儿不解的问道。   蓝熙听了四下望了望,这才伏在香儿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当年有个叫花千骨的妖神爱上了我们尊上,尊上好像也爱她,但是尊上却始终不肯承认,花千骨是为了爱才死的,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自己知道就好,别乱讲啊。”“其实啊,虽然我来这里还没见到尊上,但我想他一定是英姿煞爽,风度翩翩,好令人崇拜啊。”蓝熙说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香儿姐姐,我还没问过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蓝熙边走边追问香儿。   香儿看了一眼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脑中不知为什么一直重复着和杀阡陌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香儿一边走,一边回忆,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姐姐,姐姐,你想什么呢,那么开心。蓝熙问你问题呢,怎么不回答呀。”蓝熙伸手在香儿眼前摆了摆。   香儿这才回过神儿来,赶紧说道:“额,那个,没什么,咱们走吧。”   香儿抬起的脚刚要落地,忽然感觉肩头吃了一掌,身子瞬间就朝后飞了出去,香儿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只觉得自己随后被一双手接住,直到自己被安全地放到地上才清醒。   “十一师兄,你。”蓝熙大叫着。   落十一似乎什么也听不见,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香儿要落脚的地方,没多长时间,见他从地上捧起一只青虫,开心地说;“没事了,没事了,安全就好,安全就好。”说完带着虫子匆匆离开了。   “香儿姐姐,你没事吧?这个落惜虫,真是,幸好他力道不大,不然我非要告到尊上那不可。”蓝熙也顾不了什么长幼谦卑了气愤地说到。   香儿这才看看刚才救自己的人,只见他皮肤虽黑,但也是五官分明,仪表堂堂。“你,你不是刚刚课堂上跟那个桃翁争执的人嘛?”   “姑娘好眼力,正是在下。”   “他叫索嬴,是太白绯颜掌门的次子。”蓝熙补充道。   “多谢公子。”香儿赶紧躬身感谢。   “哪里,姑娘见外了,我与姑娘颇有眼缘,不知在下可否称呼姑娘香儿?”索嬴恭敬地回了个礼。   香儿看看蓝熙,见蓝熙示意她答应,便微笑地点了点头。蓝熙见二人有些尴尬,赶忙拉着香儿的手跑开了。边跑边笑嘻嘻的故意问道:“香儿姐姐,你觉得咱们索公子人怎么样呀?”   “很好啊,啊?你说什么呀,什么时候学坏了啊你。”香儿半天才反应过来,追着蓝熙就要打她。“哈哈,哈哈,好,好,好,不逗你了”蓝熙拉着香儿的手摇了摇,“你后天就要见我们掌门了,我呢就提前给你上上课,好吧。”香儿开心地不住地点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这一世上天送给了她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妹妹。      ☆、师徒争宠   有蓝熙在,香儿在长留的这两天过的很充实,第三天天蒙蒙亮,香儿就已经梳洗好坐在门口等候梵黎的召唤。她紧张的整晚没睡,生怕自己第二天说错话或者做错事惹怒了仙人,得不到良药。她闭起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不断地为自己鼓劲儿:“难香,你一定行的,加油”。   正想着,眼前出现了一女子,一席桃粉色的长裙,聘婷秀雅,般般入画。香儿使劲儿地揉揉眼睛,难道是一晚上没睡,迷糊了?她疑惑着。“你就是难香?”女子问道。   “是啊,你是?”   “你赢了比赛,现在你就随我来吧。”女子故作严肃的说。   “可是,我还在等……”香儿这才想起当时并没有询问那位仙者姓甚名谁。“我不能走,我还要去大殿见掌门呢。”香儿补充道。女子并没有理会香儿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便一手揽住香儿的腰,二人腾空而起,香儿顿时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女子带着香儿穿过云朵,径直落在一座宫殿般的房屋前。“贪婪殿。”殿门上的牌匾明晃晃的直入香儿的眼。“掌门。”殿门口一个正在扫地的弟子看到她们躬身行了个礼。“你,你是……” “您就是长留掌门幽若,民女,民女拜见掌门仙尊。”香儿这才反应过来,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呵呵,呵呵,什么掌门啊,这个殿只有我一个人住,我觉得我们上辈子有缘,我很喜欢你,以后在这里就叫我幽若吧,别人不会知道的。”幽若一改刚才的严肃,笑嘻嘻的说到。自从白子画从幻境中醒来后,幽若虽暂代掌门一职,但仍旧称白子画为尊上,自己则搬至摩严的贪婪殿,掌管门中大小事务,还替摩严收了徒弟梵黎。她知道花千骨已经转世,她更知道尊上担心什么,她不想违背尊上的意愿,更不想看到他饱受相思之苦。况且她自己也很想自己的师傅,于是便想利用比赛来找到她。此前幽若已通过圣水盘体味到了她身体散发的怡人清香,虽不是前世的异香,但是已能感受到其异于常人之处了。方才她接触香儿的身体时又感知到了香儿体内的丝丝神韵,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眼前这个叫难香的女孩儿,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师傅无疑。若不是恰逢白子画修炼关键阶段必须守在门外护法,幽若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师傅了。   “师傅。”幽若突然对着天大喊了一声,眼里满是幸福的泪水。   “幽若,师傅?掌门,你说的话香儿听不懂。”香儿扭头朝四周望了望心中有万千不解。   “额,我是说,香儿啊,以后私下里咱们就不要讲那么多规矩了,你就叫我幽若,我呢,就叫你香儿,怎么样?”幽若解释道。   “可是,我。”香儿还是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   “对了,香儿,你来参加比赛,你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幽若问道。   “我娘由于脑中疾患导致多年来一直瘫病在床,我爹终其一生所学也没有找到治病的良方,如今我来此是为了恳请掌门仙……额,不,是…..幽若,能赐我灵药以医治好我娘的病。”香儿请求道。   “你已赢了比赛,按说我应当给你仙药,但是仙界中人不得干涉人界的生老病死,我可以替你向尊上借来《七绝谱》,上面定有你需要的答案,但此书为尊上之物,不可带出长留。”幽若还是有所保留,   她很想把书送给香儿,但她知道比赛一事尊上并不赞同。   香儿听了幽若的话心里很是高兴,至少娘的病还是有希望了。她连忙点头答应。   “尊上现在还在清修,明日我便去取那《七绝谱》,你先在我的房里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幽若把香儿拉进房间,自己则笑嘻嘻的跑去厨房。香儿坐在桌前,双手支着下巴,好奇地朝周围瞟了瞟,暗自一笑,自己还真是幸运呢,遇到这么多对自己好的人。正想着,幽若便推门进来了,“香儿,快尝尝我的桃花羹,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香儿闻了闻,“好香啊!”拿起勺子刚要尝一口,门又开了,一个白衣男子瞬间已出现在二人眼前。“尊上……”幽若瞪大了眼睛,   “尊上不是在闭关清修吗?”幽若疑惑道。白子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香儿,心中似若有所想,面容依旧平静如水。香儿看着   眼前这个人,目若朗星,高贵清华,骨子里透着出尘的气度。她只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尊上……”香儿觉得有些尴尬。   “额,尊上,幽若还没来得及告诉您,这位姑娘就是我比赛的胜出者,叫难香,她……”幽若本想继续说。白子画挥了下右手道:“我都知道了。”   “品这桃花羹讲求的是意境,只有在绝情殿的桃花树下才能感受得到这珍馐美味的不同之处。”白子画说着揽起香儿朝绝情殿飞去。幽若看看远去的白子画,又看看那碗没有动筷的桃花羹,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幽若觉得尊上变了,至少在感情上不再像以前那样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也罢,看看尊上这次如何表现,幽若就暂且把师傅交给你当徒弟吧。”幽若想着嘴角露出了笑容。   白子画带着香儿到了桃花树下,挥了一下袖子,树下便出现了一个八角仙桌,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两只杯子。“小……额,香儿,你先在这里坐一下。”白子画说完一下就不见了。这时他已跑到厨房,不食人间烟火的他如何做得了饭菜,此时他才知道什么是手忙脚乱。“桃花羹,还有那什么芙蓉,还有什么来着。”白子画仔细地回忆着花千骨曾经为他做过的饭菜,模仿着样子做了一碗桃花羹和几个菜。看着做好的饭菜,白子画轻轻地笑了一下。“小骨,师傅今天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菜。”白子画想着额头竟然流下了一滴汗珠。他盼今天盼了几十年,如今她出现在自己眼前,竟不知道该从什么事做起。白子画把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摆在香儿面前,给她斟了少许酒,自己则满了一杯。“这是忘忧酒,香儿姑娘。”白子画说着坐在了香儿对面。他知道小骨的神魂能修复到如今的样子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一切只能从长计议,以前的事只能慢慢来。   “尊上,我……”香儿此时有太多的疑问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子画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做出了个嘘的动作,“什么都不用说了,今日你我有缘相识,就让这杯里的酒代替这千言万语吧。”说着端起酒杯示意香儿,香儿只觉得盛情难却,说道“那香儿今日就敬尊上一杯,这忘忧酒喝了一定能忘记忧愁吧,嘻嘻。”香儿说着举杯回了个礼便一饮而尽。白子画也喝下杯中的酒,此时的香儿脸已微微泛红,白子画看着她,脑子里都是昔日与小骨朝夕相对的画面。   “香儿,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也许是借着酒劲,白子画问了一句。   香儿虽未醉,但胆子好像比刚才大了许多。她拿起筷子,把每样菜都尝了一遍,挤了一下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尊上,你虽是仙人,可这厨艺确实不敢恭维,这些菜是不是都没放盐啊?”“改日我带你去长留附近的那个镇子尝尝那个三白饭,味道真心是不错呢。”香儿接着说道。   “三白饭,是啊。”白子画不禁陷入了沉思,自己此前常去那里吃饭就是心里一直放不下,就是想找回那个遇事洒脱的檀凡,想让他教教自己该做什么,该如何去做。   “尊上,尊上……”香儿见白子画半天没有动静,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尊上刚刚不是问我愿不愿意拜你为师吗?”香儿接着问道。   白子画没说什么,他静静地看着香儿的眼睛,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回答又似乎害怕她回答。   “尊上,香儿不想拜师修什么仙,香儿只想把自己的医术学精,为穷苦百姓消除病痛,如果身边的至亲都离开香儿,那香儿一个人长生又有什么意思。香儿谢尊上的好意。”香儿坚定地说道。   白子画听到这个回答心中自是有些失落,他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与小骨朝夕相处的机会,他想挽回,想找机会补救,即便花千骨已发誓来世再不要爱上自己,他仍相信日久生情,一切还是可以重来的。白子画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曾经被他刺碎后又重新黏好的宫铃,对香儿说:”长留结界很重,你把这个带上,以后可以随时到长留山上采药,也可以随时来绝情殿找我。”说着就拉过香儿想要帮她系在裙带上,香儿也没多想,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接过宫铃说道:“额,尊上,还是香儿自己来吧。”白子画痴了一下,目光却从宫铃移到了地上,他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心中划过一丝凉意。“也好。”白子画淡淡地答道。   “香儿,我已为你安排好了房间,今日你便在这绝情殿住下,明日,我便授你《七绝谱》。”白子画看了看落日的余晖对香儿说道。“一切都听尊上的。”香儿口中应着便随白子画来到了花千骨的房间,幽若每天都亲自把这间房打扫一遍,房间的每一处角落都一尘不染,每一件陈设都一如昨日。白子画每天也会来,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中间幻想着花千骨坐在桌案前冥思苦想的样子,幻想着她画他时非常认真的样子,幻想着她观微到他裸背时那羞怯的样子……白子画看着香儿关了门,熄了灯,自己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这么多年的期盼,如今小骨回来了,哪怕只是一夜,他也要守着她。      ☆、长留议事   清晨的太阳喷薄而出,白子画依旧站在那里若有所思。这时,房门开了,香儿伸了伸懒腰,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外,没想到看到白子画远远地站在那里。“尊上,尊上……”她大声地唤着朝白子画跑来。   “尊上,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你站在这是不是等香儿起来授《七绝谱》的。”香儿问道。   白子画看了她一眼,没做过多的解释,说道:“你随我来吧。”香儿跟者白子画来到了书房。白子画从书卷中取出一本很薄的册子,对香儿说到:“这里面有你想要知道的,但此书要用意念才能参透,如你能读懂这书,证明你与此书有缘,我便将书赠与你,如你连书中的文字都看不到,那便只能寻求他法了。”香儿小心地接过这本小册子,“好薄啊,尊上,”香儿正想询问关于书的事,就听见门外一个弟子急匆匆地敲门声。   “尊上,尊上,仙界众派的掌门都聚在大殿了,态度很是强硬,儒尊已经过去了,掌门让弟子来请您速速过去。那弟子焦急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白子画像是知道了来者的用意,镇静地说道。“香儿,这《七绝谱》你先拿去看,我有事先出去一下。”白子画接着说。“嗯。”香儿应着。   “幽若掌门,我们不是不敬你一介女流,如今外界都在传神器聚首,六界重分,到时只要能找到开启天门的钥匙,世间一切邪恶都将灰飞烟灭。现在白子画不在,你长留如今势单力薄,那么多神器在长留,要是有什么闪失,到时坏了大事就不好了。还是赶紧分派出来,让叔叔们替你保管吧。”站在前面的玉浊峰掌门温丰予说道。   “就是,这么多年了,尊上从未露过面,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言他早已疯癫,不问世事了。”人群中一人故意问道。   “我说过,尊上一直在闭关修炼,诸位难道不把我这个长留掌门放在眼里了吗?”幽若忍不住反驳道。   “够了,如果白子画在,现在就叫他出来,不然难保日后不成为仙界的笑柄,堂堂一个长留上仙,却被区区一个妖神迷的神魂颠倒,正邪不分。”蓬莱的僖儇宇言语中带着讽刺。   “僖儇掌门,你此话说的是不是有失你掌门的身份啊,且不说尊上是不是还在长留,就算只有小女在,也轮不到你来兴风作浪,挑起事端,哼!”尹洪渊愤怒地说道。   笙萧默静静地坐在三尊宝座上,看着台下众人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不由地叹了口气,原本此次不想发表意见的他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一改以往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大声说道:“看来诸位是笑我长留无人了。枉你们还自称是正派中人,为了个不知何处听来的传闻就跑到我长留来寻衅滋事。别说是没有什么天门钥匙,就算是有,到天门大开时,像诸位这样打着正派的旗号实则只为了一己私欲的人恐怕也会随着邪恶势力的消失而消亡了吧。”笙萧默话音刚落,台下瞬间哗然。   “儒尊,你,你这是何意。”“是啊,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人群中有人不满。   “尊上……”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静谧的有些不可思议。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白子画一袭白衣随风摆起,目光深邃,面容依旧是冷若冰霜。快三十年了,他还是头一回在众仙派面前露面。白子画薄唇紧闭,脸上无任何表情,任凭谁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径直朝三尊宝座走去。众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让出来了一条路。且说这些年白子画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虽还未能突破那十重天,但内力比从前精进不少。他步履之处,皆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透出,众人不由地又后退了一步,皆惊叹白子画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白子画走到幽若和笙萧默跟前,转身朝向台下众人,说道:“这些年我虽在绝情殿清修,未过问过门中事宜,但六界之事我心中还是有一二的。如今因为仙派的利益纷争,干扰了人界,造成百姓生活于苦难之中 ,这是天理所不能容的。”   “那神器一事……如今大部分神器都在你长留,我们又如何得知尊上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呢?”蓬莱掌门不甘心地说。   白子画看了看僖儇宇,觉得此人来路不明,竟然是蓬莱仙岛的掌门,白子画没有理睬他,对众人说道:“为今,大家该做的是回去做好本门事务,不要因为去找什么天门钥匙而干扰人界了。至于神器一事我自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如若真如传言所闻,打开天门能消除世间一切污秽邪恶之物,救苍生于水火,那我自会协助各位聚齐神器,至于谁来统领这不重要,到时上天自会有安排。”   “尊上说的有理,如今妖魔两界元气都已恢复,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争□□力而相互争斗,自乱阵脚,为今要以大局为重,才能称得上是正派之人。尊上,日后如有需要我韶白门的,我韶白门定会鼎力相助,告辞了。”韶白门掌门卫昔说完,向白子画行了个礼,带着几个女弟子出了大殿。   随后,其它仙派也都纷纷离开,温丰予见众人都要散去,给蓬莱掌门使了个眼色,二人也悄悄地离开了。大殿之上只剩下天山派掌门尹洪渊了,看到刚才众人为难幽若,他很是担心。“尊上,小女幽若以后还得请您多多照顾。”尹洪渊躬身给白子画行了个礼,他知道长留藏了那么多神器,如果传言属实,那幽若身为掌门在六界当中的处境是相当的危险的。白子画自是明白尹掌门的意思,点了点头。尹洪渊见白子画答应了此事,知道他不会像以前一样再不问世事,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便离开了。   “尊上,这世上会不会真有六界重分一说,可是如若真的重分了那我们仙界还存不存在了?”幽若疑惑地问道。   “是啊,师兄,我们当中唯有你修为最深,你可有什么见解?”笙萧默也耐不住了。   白子画没有回答,陷入了沉思:前世众神拼尽全力打败妖神,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洪荒之力封于十方神器中。师傅曾说过,一切皆是个过程,万物皆会归一。我们的当下的任务就是不能让神器汇集释放妖神出世,而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洪荒之力还是出现了,妖神终是诞生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必然要发生的吗?冥冥中,神器被小骨这个世间最后一个神所炼化,难道上天将力量两次聚集,就是为了这一世能冲破天门,万物归一吗?不,这说不通。白子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此事你们不必操心,我自会找到答案。”白子画沉默了许久突然说了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笙萧默和幽若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白子画回到绝情殿,看到香儿的房间里金光四射,知道她已经读到了《七绝谱》的内容。看来小骨的确神魂未灭,白子画想着一只脚已迈进了香儿的房间。香儿正在默记各种草药的生长地,特点,及制药的方法,并没有在意有人进来。   “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白子画问道。   “额,尊上,你来了。”香儿赶紧起身行礼。“我已经找到了治疗脑部顽疾的草药,只是,这些药材要采集齐全十分不易,而且这调制的方法也极其特别,我已经将这些都牢记于心了。明天我就动身去蜀山。”香儿说道。   “蜀山?”白子画有点惊讶,看来小骨宿命中注定与这蜀山有不可割舍的联系。   “是的,书上说这蜀山中生长着一种叫惜骨兰的花,是制这种药的主要材料。”香儿认真地说。   “惜骨兰?据说此花是蜀山千百年来的镇山之宝,至今还无人见到,你又如何能寻到?何况即便你找到此花,蜀山众弟子也不会让你拿走的。”白子画有点担心。   香儿对白子画笑了笑说道:“尊上,香儿知道你是担心,香儿心意已决,纵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试一试,更何况爹娘和那么多的相亲还在等着我呢。”   白子画没有再挽留,他很了解他的小骨,个性坚强,韧性十足。他只是很茫然,他不知道这一世在她身上还会发生什么。      ☆、另有“隐情”   第二天一早,香儿匆匆告别了蓝熙,由于幽若在闭关练功,她没有去打搅她。此去蜀山路途遥远,更何况这仅仅是个开始,香儿不想耽搁太长时间在路上,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她只觉得长留的广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大,走了那么久才刚刚看到大门口的仙柱。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尊上?”香儿仔细的辨认着,她加快脚步,白子画俊冷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尊上,真的是您啊,我一早想跟您道别,可是都没有找到您。”香儿又惊又喜。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蜀山山高路远,我送你出长留,以后的路你只有自己多加小心了。”白子画说着手一挥,随身佩剑如一条船一样浮在脚旁。白子画站上宝剑,伸出一只手,默默地看着香儿,曾经他也是这样伸手等着花千骨把手放到自己手中。香儿看着白子画,手刚想伸出,又总觉得不妥,却又缩了回去。迟疑了许久,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把手一下子放在了白子画手上。白子画一把将香儿拉上宝剑,香儿哪里尝试过御剑飞行,重心不稳,身子来回摇晃,眼看就要掉了下去。白子画一把揽住了她的腰,香儿这才站稳了,宝剑越飞越高,白子画看着香儿惊奇又开心的样子,微微地笑了笑。他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感受着这只有和他的小骨在一起才能体会到的温暖的感觉。他很想天再大一些,很想这海再阔一些,让他们就这样一直飞下去,永不到边。可叹这世间美好的事情也正是由于它的短暂才让人觉得更加美好,他不想让外界怀疑她的身份,因为只有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他眼下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恐只限于刚刚跨过的那段长留海面了。宝剑很快就落到了香儿来时的那个小镇上,香儿跳下宝剑,心里对白子画很是感激。她笑着跟白子画挥手道别,连声感谢。白子画没有下来,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香儿的背影,越来越远……   香儿背着包袱快步走着,眼看就要出镇了。“奇怪,怎么总觉得有人在叫我。”香儿边走边回头看。   “姐姐,姐姐,等等我,等等我。”东方彧卿从远处的一棵大树后跑了出来,追着香儿就喊。   “东方,你怎么还在这?”香儿很是惊讶。   “嘻嘻,东方一直在这里等姐姐呢,东方就知道姐姐一定会回来的。”东方彧卿虽一脸稚气,但那固有的狐媚般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他不断地夸赞自己通晓古今的能力,软磨硬泡地求香儿带上他。   “好啦,好啦,多个人也好,你就跟姐姐一起去蜀山吧。”香儿实在拗不过东方彧卿便答应了。   东方彧卿见香儿这么快就答应了,开心地拉起香儿的手,边走   边给香儿讲解着蜀山的地形,香儿也是越来越佩服东方彧卿,觉得他这么小就饱读诗书,通晓天下。二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天黑了就点个火堆取暖,休息,天亮了就继续赶路,不知道睡过多少破庙,露宿多少山林。每到晚上东方彧卿都佯装先睡,待香儿睡下后,他便悄悄爬起来为他的骨头守夜,每晚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他就会觉得满足,觉得幸福。等到了蜀山之时,已是十五日后。二人来到蜀山北侧的山脚下,香儿仰着头看着云雾中的蜀山主峰,确实如白子画所说,想要在这么大的山中找到小小的一株草药实属不易。   “东方,你真的确定我们要从这里上山吗?”香儿有些疑惑。   “姐姐,那惜骨兰世间罕见,连蜀山本门的弟子都未曾见过,而这北侧山峰为蜀山最为陡峭险峻的地方,人迹罕至,那些道士平时根本不会到这里来。所以要想找到此药,走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东方彧卿肯定地说道。   “好,就从这里上山,姐姐听你的。”香儿觉得东方彧卿的话确有道理便一口答应了。   起初是个略缓的山坡,二人没有费很大的力气便爬了上去,可是越往上走能走的路越少,有些坡面近乎笔直,加之那遮天蔽日的树木,二人几乎举步维艰。密不透光的枝叶,越来越浓的云雾,他们几乎迷失了方向,这时东方彧卿一只脚突然踩空,只觉得身体已失去平衡,瞬间身子着地,朝山下滚去。“姐姐……”东方彧卿大叫着,他知道,蜀山到处是万丈深渊,若是跌下去,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骨头了。   香儿见状,顾不得多想,身子一抽,朝东方彧卿扑了过去,索性一只手已经抓住东方彧卿的衣角,无奈山体陡峭,二人根本停不住,香儿使尽全身的力气一把环住东方彧卿的身体,眼看着二人就要跌下山崖,香儿一手捂住东方彧卿的眼睛,自己也闭紧了双眼。就在她觉得生还的希望渺茫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托了起来,一股力量将她和东方彧卿抱起,她惊奇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身穿蓝袍,一脸俊秀的男子正用内力撑着她们朝悬崖下飞去,而她和东方彧卿的身体则被一个巨大的气泡包裹着。东方彧卿毕竟是个孩童之身,方才经历一番折腾后便晕了过去,等到大家都落地时才清醒过来。东方彧卿一睁眼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云,”东方彧卿刚想喊出云隐的名字,突然顿住了,他不想让香儿怀疑自己的身份。   “东方,快,咱们得谢谢这位公子,是他救了咱俩的命。”香儿见东方彧卿愣在那里赶紧拉他过来。   “我叫难香,这位是我弟弟东方彧卿,刚才若不是公子,我姐弟二人恐怕早都没命了。”香儿连连给云隐鞠躬致谢。   “额,姑娘不必多礼,这本是我应该做的。只是这位小兄弟是……”云隐听到香儿方才说出东方彧卿的名字甚是吃惊。虽然早就听说东方彧卿转世一事,但却不曾想到他只有这般大小。   东方彧卿趁香儿不备赶紧朝云隐挤了挤眼睛。云隐看出了东方彧卿的意思,赶紧补充道:“那个难……”   “呵呵,很拗口是吧,就叫我香儿好了。”香儿看云隐叫自己的名字好生费劲,赶紧说道。   “哦,香儿姑娘,今天天色不早了,不如你姐弟二人就在寒舍小住一晚,明日我送你们上山。”云隐担心二人黑天赶路再次遇险便说道。见云隐也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香儿和东方彧卿便点头答应了。二人跟随云隐朝他的住处走去。穿过一片齐腰高的草丛,前方不远处便看到并排两间木制的小屋,屋外用枝蔓围成一圈篱笆墙,院内种着各色的花草。“真没想到在这陡峭的悬崖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怡人的世外桃源。”香儿感慨着。二人随云隐进了小院儿,“这里有一间房可供二人休息,我今晚就先在这桃树下小休一下便可。”云隐客气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啊,这里明明有两间屋子,您不用客气,我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了。“香儿一把推开另一间小屋的门。只见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摆着一张有些古旧的桌子,上面有各色的贡品,中间的香炉内还有三只尚未燃完的香,显然屋主才刚刚祭拜过不多时辰。再一看这牌位“蜀山第三百五十六代掌门花千骨之灵位”原来是蜀山的掌门灵位,香儿感到很是失礼,赶紧退了出来。   “香儿冒昧了,请公子原谅。”香儿赶紧躬身致歉。“此人供着蜀山掌门的灵位,定也曾是这蜀山中人,只是……花千骨?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难道只是以前听蓝熙说过?。”香儿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   “额,此事说来话长,容我以后再慢慢道来,二位也累了,先进屋喝点茶休息一下。”云隐看出了香儿的疑惑,便请他们到另一间屋子小憩。   “云隐一直供着小骨的灵位,看来他已隐居此地多年了,并不知道小骨已经转世。”东方彧卿心中琢磨着,也一同进了屋子。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轻薄的被褥,一张桌子,一些简单的茶具,仅此而已。   “姐姐,今天你就睡这张床,我和这位哥哥在外面休息。”东方彧卿看了一眼云隐。   “也罢,也罢,这位小兄弟也是堂堂男儿,跟姑娘挤一张床怕是多有不便,就跟我在外面睡吧。”云隐看出了东方彧卿的意思赶紧补充道。香儿见大家都这么说,也不好推辞了。   夜幕降临,东方彧卿见香儿房内的灯已熄灭便和云隐一起在桃花树下点了一堆火,二人围坐在火堆前,沉默了片刻,谁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东方?你真的是东方彧卿?可是为何?”云隐迫不及待地先开了口。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确实变成了这个样子。” 东方彧卿苦笑了一下,他站起身,背起双手,望着那黑的不见边际的天空,把他这么多年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云隐。   “这么说,那,那位姑娘就是花千骨?”“呵呵,呵呵……掌门,掌门,真是天意啊。”云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此生能在蜀山再次遇见自己真心敬佩的花掌门。惊奇,喜悦……这辈子都没体会到如此复杂的心情。   “对了,我们此行是为了到蜀山寻找一种叫惜骨兰的药材,不知你可曾见到过此花?” 东方彧卿赶紧说道。   “什么?惜骨兰……哼…哼…”云隐呆呆地朝远处走了几步,脸色突然变得忧郁起来。   “我之所以隐居此处二十年,也正是由于此花。”云隐接着说道。   “难道你也在……”东方彧卿越听越觉得奇怪。   云隐转头看了看东方彧卿,眼眶有些湿润,这么多年的回忆如洪水般喷涌而现:“当年仙魔一战,我得知花千骨出事以后,心里十分悲痛,我发誓要重振蜀山,便带领蜀山弟子每日勤学苦练,为的是对得起花掌门对我蜀山的救命之恩。那一日,我在蜀山北峰苦修心法,不慎被一株带刺的植物扎了一下,当时就感到身体发麻,内力被牢牢封锁在身体的气道内,越是运功体内的精血越是逆行。以前曾听师父说过,蜀山中生长着一种叫惜骨兰的植物,茎叶上长满刺,每千年才开一次花,未开花之前它就是一株看似极其普通的草,带有奇特的毒素,如果被它伤到,十五日内不清除毒素,便会功力散尽而死。而此植物一旦开花,便会退去毒素,变成世间罕见的神奇药材。我知道,我多半是被惜骨兰所伤,身体无法动弹,渐渐地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发现我躺在现在的这间木屋里,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正给我清理伤口。她每天都用嘴帮我吸一次毒,然后运功帮我调理气息。慢慢的我的伤好转了许多,我也知道了她叫媚儿,曾是韶白门的弟子,当年莲池城主无垢死后,她自知无脸再回韶白门,便隐居于此。她说她每天最喜欢的就是远远地看我修炼。伤好后,我又在此暂住了几天,教了她一些内功心法,本想是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可是没想到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她。我知道她也喜欢我,我便带她回去见了清风,清扬两位师伯,两位师伯也同意她住在蜀山。我们每天一起练剑,一起吃饭,日子平淡而幸福。可是好景不长,半年后我发现媚儿每晚都会悄悄出去,一次我捉住了一只她刚刚放飞的鸽子,上面清清楚楚是她的笔记“我很快就会拿到六界全书,你也要兑现你的诺言。”我看到这纸条时真的是无法接受,我没想到一直以来自己认为神圣的感情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两位师伯早都注意到了她,那晚她偷偷潜入万福宫,被两位师伯当场抓住。师伯们执意要按门规处置,我不顾他们的反对,放她走了。当时她一直说让我相信她,我没有看她的眼睛,更不想听她解释什么。但是她走了,我的心却很痛。我云隐自认为一生云淡清风,却没想到如今也被情所困。我不想再相信什么感情了,我将蜀山弟子托付给两位师伯,自己则隐居于此。二十年了,媚儿再也没有了消息,我本以为我能够释怀,可是每晚陪伴我的都是梦魇。我是真的无法将她从我的心中抹去,后来我把惜骨兰移到了这里,每天精心的照料,也是希望能够睹物思人。”云隐说着,压抑这么多年的眼泪夺眶而出,内心的痛苦终于得到了释放。   东方彧卿没想到云隐这么多年一直饱受着内心的折磨,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扶了一下云隐的肩膀,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命悬一线   天蒙蒙亮时,云隐和东方彧卿才有了惺忪的睡意,二人靠在树下渐渐合上了眼睛。篝火已经熄灭,香儿一大早便被恶梦惊醒,说来也奇怪,这几天香儿总是梦见自己和一个耄耋老者生死离别的场景,每每梦到这便会突然醒来,再也无法入睡了。她擦了擦冷汗,下床推开房门,天边刚刚发白,香儿一迈脚,踩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拿起来仔细一看是一个做工很别致的发簪。香儿觉得很奇怪,赶紧跑到树下叫醒了东方彧卿,云隐此时也被吵醒,他一睁眼便看到了香儿手中的发簪。   “媚儿,是媚儿,媚儿……”云隐大叫着朝树林跑去。没跑多远便看到草丛中躺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云隐能感觉到这身影很熟悉。“媚儿,是你吗?”他赶紧跑了过去。   香儿和东方彧卿也赶了过来,见云隐蹲坐在地上,怀中搂着一个女子不停地呼喊。   “云…隐…”媚儿稍稍清醒了一点。   “我在,我在,你这是怎么了?”云隐近乎失声,他握起媚儿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   “云隐,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为了盗什么六界全书,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媚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隐,眼角的泪珠不断地落下。   “我其实一直想对你说,我根本不在乎什么……”云隐话未说完,媚儿的手已经覆住了他的嘴唇。“当年,我偷练了无垢上仙的四荒经,我知道我也活不了多久,没想到仙魔一战,女娲石之光帮我延续了二十年的生命,我本来已经很满足了,可我没想到这辈子我还能遇见让我动情的人,越是跟你相处久了我就越是害怕,我怕我会早早的离开你,我好害怕,我想活着,我想以后能给你洗衣,给你做饭,能帮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直到有一天,一个蒙面人找到了我,他似乎对我的事情很了解。他说只要我能帮他找到六界全书,他就能把他们家传的独门圣水给我,帮我续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相信他,我就是想赌一把,我不想离开你。呵…呵…命运就是这样可笑,以前我不理解云芽为什么那么傻,现在我也和她一样了。”媚儿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就想来看看你。云隐,不要为我伤心,这都是我的命,你要振作起来,我会远远地看着你把蜀山发扬光大,我不想因为我而毁了这一切。”媚儿望着云隐的眼睛说道。   “我答应你,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治好你的。是谁害的你,那个黑衣人是谁?”云隐的情绪有些失控。   这时,一个黑色的影子略过众人头顶,速度如闪电般,香儿和东方彧卿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云隐已放下媚儿腾空而起,追了出去。眨眼功夫双方已兵戎相见,“照顾好媚儿。”香儿听见云隐的喊声赶紧和东方彧卿一起架起媚儿准备离开。只见那黑衣人围着云隐旋转了足有百十圈,一股强大的内力顿时将云隐团团围住。还没等云隐找出破绽,黑衣人一个翻滚朝香儿他们追来。“受死吧…..”黑衣人大喊着,一波巨大的掌风朝媚儿袭来。香儿甚至已经来不及回头,她本能地用身体挡住了媚儿,一声巨响,两人身体瞬间被震飞,重重的摔到十米外的岩石上。   “姐姐……”   “媚儿……”呼喊声混成一团。云隐使出全身力量终于冲破阵法,但黑衣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东方彧卿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使出吃奶的劲儿朝香儿跑去。云隐也飞了过去,此时媚儿已经没有了呼吸,云隐抱着她的尸体仰天长啸,那声音几乎晃动了整个蜀山。   “姐姐,姐姐,是我啊,你快醒醒。”东方彧卿赶紧替香儿把了脉,香儿脉象十分微弱,几乎已经快感知不到了。嘴角不断地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快点救骨头。”东方彧卿朝云隐喊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云隐已不知所措。他已经茫然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依旧呆呆地跪在那里。   “媚儿姑娘已经仙逝,而骨头现在生命垂危,我们得赶紧把她送上山进行医治,然后再派人另行安葬媚儿姑娘。”东方彧卿见云隐伤心到无法自拔的地步,赶紧说道。   云隐这才回过神儿来,他不想让媚儿死,更不能看着花千骨死。二人赶紧将香儿送上蜀山万福宫。清风见到云隐回来,顿时老泪纵横,半天说不上话来。   “师伯,此事容我以后再说。快点给香儿姑娘看看伤势,她中了黑衣人一掌。”云隐赶紧解释道。   这时清扬也赶到了,二人看过香儿的脉象,都不住的摇头。   “这位姑娘伤得如此重,我二人先运功看能不能封住在她体内疯窜的气道,护住她的六腑。其他的就只有看她的造化了。”清风说道。   二人将香儿抬到八卦台上,将其身体放平。清风,清扬分别坐在香儿的两侧开始运功,当二人试图将内力注入香儿体内时,一股同样的力量瞬间朝两人反弹回来,二人顿时向后翻倒,口吐鲜血。   “啊,师伯……”云隐赶紧过来搀扶。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邪功,她体内有股半阴半阳的邪气,云隐,你确定这是一个人所为?”清扬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一个人,难道?”东方彧卿接着说道。   “这姑娘真是命大,受如此重伤竟然仍有些许脉息,这要是换做老夫,恐怕当场就归西了。”清风捋了捋胡须感叹道。   “实不相瞒,二位师伯,她就是转世后的花千骨,就是我们蜀山的花掌门啊,只是她还尚未恢复记忆。”云隐不想再隐瞒什么了,他只想赶紧找到救她的方法。清风清扬听到此事十分惊讶,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再次失去花掌门。   “为今,只有赶紧去请长留的白子画了,要是来得及兴许还有一线希望。”清风说道。   “两位道长,云隐,我还想请一个人,杀阡陌,既然骨头体内有阴阳之邪气,那么以杀阡陌的至阴内力,再加上白子画的至阳之功,医好骨头的伤就有希望了。”东方彧卿想起了当年自己所中夏紫熏的一掌,赶紧补充道。   云隐很清楚杀阡陌对花千骨的情谊,知道他不会为难蜀山众弟子,十分赞同东方彧卿清的建议,清风、清扬虽有些顾虑,但见东方彧卿言之有理,也便同意了。   大家分头行动,清风、清扬专门腾出了蜀山最大的一间屋子供香儿疗伤之用,云隐赶紧飞鸽传书通知白子画前来。东方彧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摘下香儿手腕上的骨哨,使劲儿地吹着。   杀阡陌此时刚刚闭关出来,突然觉得自己的小拇指不停地上下抽动。他知道一定是小不点出事了,立即唤来火凤,以潮鸣电掣般的速度奔向蜀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蜀山大殿外便传来火凤的长鸣声。   杀阡陌看到是东方彧卿在吹骨哨,赶紧上前询问道:“怎么是你,小不点呢?”听到东方彧卿说小不点危在旦夕,杀阡陌恨得抬手就要给东方彧卿一掌,但他还是忍住了。“你是如何照顾小不点的!哼……”杀阡陌瞪了他一眼便朝香儿屋内赶去。东方彧卿也追了进去,“圣君,不可操之过急,骨头体内混杂着阴阳邪气,还得等白子画来了,合你二人之力才能救她。”   “ 白子画?”杀阡陌口中念着,伸手号了香儿的脉博。“是谁把她伤成这个样子?我定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圣君放心,那黑衣人把骨头伤成这样,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把他给找出来,替骨头报仇。”东方彧卿狠狠地说道。   杀阡陌没再说什么,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回小不点的性命。杀阡陌看了看香儿,发现她的胸口动了一下,突然,香儿微弱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面色惨白,眼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了。杀阡陌赶紧扶她坐起,替她行气,只听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大股暗紫色的血液从香儿口中涌出,她再度失去了知觉,瘫倒在杀阡陌怀中。“骨头,骨头。”东方彧卿很是害怕,一时都忘记了该如何称呼香儿。   杀阡陌知道香儿已吐出了淤血,暂时还能保住性命。他一边轻轻地擦去香儿嘴角的鲜血,一边不住地朝门外望去,心中埋怨白子画为什么还没赶到。   “尊上,尊上他来了。”门外有人通传。   清风、清扬,云隐三人在大殿门口已经等候多时,这么多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白子画。   “尊上,杀阡陌已经到了,我等一直在殿外等您来,快点救救花掌门吧。”清风道长迫不及待地说道。白子画知道众人已经知道了香儿的身份,此时也没有时间再多说什么,他赶紧随云隐他们去了香儿的房间。      ☆、争风吃醋   “白子画,我们又见面了。”杀阡陌看到白子画进来说道。白子画并没有理会杀阡陌,他走到床边,示意杀阡陌将香儿身体放平。自己则仔细地查看了香儿的伤情。   “出掌之人如此心狠手辣,想一招儿致命。我定会查出此人,给小骨一个交代”白子画心里想着。他知道要想将香儿体内的阴邪之气逼出,必须借助杀阡陌的力量。白子画示意大家都出去,屋内只留下自己和杀阡陌两人。   “哼……白子画,当初若不是你,小不点又怎么会遭这么多罪,今天若不是为了小不点,我定会和你做个了断。”杀阡陌愤怒地说道。白子画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似乎也在为当年所犯下的错误懊悔。   “我这里有一瓶我多年炼制的药膏,涂在她的背部可保证我在运功之时不伤及她的心脉,待我将至阴之气逼至丹田,你用内力将她体内的至阳之气也推到此处,此时我们便可合力将它逼出体外。”杀阡陌说着,便将香儿的身体翻了过来,白子画看到了,眉毛顿时紧蹙了一下,但他没有作声,只是静观其变。此时杀阡陌的手刚刚触到香儿的外衣就突然停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白子画说道:“你转过身去。”   “杀阡陌,我还正想给你说不要毁了小骨的清誉,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堂堂圣君连这个都不懂吗?”白子画冷笑道。   “我是小不点儿的姐姐,你又是什么身份。怕只是一个弃小不点于不顾的薄情寡义之人罢了。”杀阡陌一脸不屑的表情。   “杀阡陌,为今之计是要先救小骨的性命,你又何必要咄咄逼人。”   白子画不想再争执了。   杀阡陌此举本是想故意气气白子画,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也是男儿之身,又怎能置小不点的清誉于不顾。他一伸手,取过一条系窗帘的带子蒙住自己的眼睛。解下香儿的衣服,将药膏轻轻地涂到香儿的背部。然后又将她的衣服穿好。杀阡陌回头看了一眼白子画,见他依旧背对着自己,便说道:“现在就开始吧。”杀阡陌在床边站定,双手缓缓在胸前画了一个圈,一股强大的内力油然而生,瞬间发出耀眼的蓝光,他伸出右手,将力量全部汇聚于掌心,慢慢从香儿的颈部滑向腰部。“轮到你了。”杀阡陌继续控制着力量向白子画说道。白子画赶紧运功,霎时山洪般的力量全部凝聚于他的手指中,只见他将手指在香儿背部穴位点了几下,二人便不约而同地将各自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香儿体内,香儿的身体顿时如雾之升腾,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二人知道邪毒此时已被逼出,便开始运气收功。杀阡陌平和了一下气息,赶紧伏到床边,用衣袖帮香儿拭去了汗水。“小不点,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杀阡陌声如细丝。   “小骨已无大碍,还需要好好休息,慢慢调理身体。”白子画示意杀阡陌随自己出去。杀阡陌看了一眼白子画,站起身便准备出门。   “姐姐,姐姐,你别离开我。”香儿嘴里突然不停地都囔着,但依旧昏迷。   “姐…姐…”杀阡陌顿时呆立在那里,“难道,难道,小不点记起了自己?”杀阡陌激动地不知所措,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双眼。他知道无论小不点是否恢复记忆,至少在她的潜意识里有他的存在,至少他也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此刻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走了,他要守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他都想她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自己。   白子画没有阻拦杀阡陌,他表情漠然,目光始终不离地面,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没想到留在小骨记忆深处的竟然不是自己。一直以来,他始终坚信通过他的努力小骨依然会爱他,他不相信诅咒,不相信这一世小骨会爱上别人。难道自己真的要输给杀阡陌吗?“不,小骨只是失去了记忆,我不相信小骨对我没有一丝感情。”白子画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他不想把自己的小骨就这样拱手让给杀阡陌。经过无数次内心的挣扎,他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寻了张椅子静静地坐下。就这样,杀阡陌看着香儿,白子画看着杀阡陌,屋内充斥着看似和谐的诡异。许久…许久…这景,这人像是凝固的时空,静的让人紧张,此时亟待有人来打破这停滞的一切。日薄西山,林鸟归巢,夜幕即将拉开,此时等在外面的其他人见屋内黑漆漆的,如此安静,很是担心。   “到底怎么样了?”云隐有些焦急。   “是啊,这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个结果?”清风喃喃地说道。   东方彧卿此时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他很了解杀阡陌和白子画,没有动静说明骨头很可能已经没事了,这两个人对骨头的感情都那么深,谁又肯放弃陪在骨头身边的机会呢。想想自己又何尝不羡慕他们呢?至少这一世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而自己呢。也罢,能陪在她身边,也算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吧。   “大家莫急,待我去看看便知。”东方彧卿取了个烛台,燃了烛火便去门口敲了敲门。   “尊上,圣君,天黑了,我给你们取了盏灯。”东方彧卿小声说道。他也没管里面的人回没回应推门便进去了。三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没说话,短暂的目光交汇后,东方彧卿走到桌前放下烛台,便来到香儿床边,香儿的气息明显顺畅了许多,就是仍旧在昏迷中。“圣君,看来骨头已经没事了。”东方彧卿见两人都默不作声,故意说道。   “你就是异朽阁阁主?”白子画看了一眼东方彧卿,“上一世你害她害的还不够惨吗?如今还跟着她做什么。”   “至少他还肯为小不点去死,不像你白子画,丢下爱你的人,自己却苟活于世。”杀阡陌终于开口说话了。   东方彧卿走近白子画,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白子画,我们之所以不告诉骨头实情,是担心会有损她的心智,但她终有一天会恢复所有的记忆,到时候你看她还会不会爱上那个置她于死地的人。”   “所谓正邪不两立,我是不会让小骨和你们在一起的。”白子画冷冷地说道。   “哼,白子画,你还以为你是小不点的师傅吗?这次我不会再把她让给你了。”杀阡陌表情有些愤怒。   “我白子画此生永远是她花千骨的师傅,你们没看到吗小骨还带着我们长留的宫铃。”白子画不甘示弱。   杀阡陌这才看到香儿腰上确实挂着长留的宫铃,“白子画……”杀阡陌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点,他闪电般地飞向白子画,白子画瞬间化为无形,身体早就飞到了殿外广场上了,那不是尊上和杀阡陌吗,云隐他们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从头顶飞过。杀阡陌此时的功力虽不如以前,但经过了近二十年的修炼,也恢复了大半。白子画虽始终未突破十重天,但内力也是有增无减。只见两人在天空中上下翻滚,眨眼功夫已化作一篮,一黄两个光球,光球扫过之处,犹如飓风呼啸而过,砂石乱舞,吹得人无法站立。两人功力不分上下,僵持了半个时辰,白子画终是快了杀阡陌一招,一掌下去,杀阡陌来不及避开,一股强大的内力几乎穿过了他的肩膀,杀阡陌身子向后退了十步之远,一股咸腥从喉咙涌出。   “我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跟你一决高下。“杀阡陌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杀阡陌,我念你为救小骨受了伤,就留你一命,你若还是不肯放下,就休怪我留你不得。”白子画的语气一如从前。   “住手……”东方彧卿搀扶着还有些虚弱的香儿向两人走来。   “啊,小不点?”杀阡陌看到香儿醒过来了激动地脱口而出   香儿看到杀阡陌受了伤,心痛的不得了,她强打着精神快步朝杀阡陌走来,险些就要跌倒在他面前。“哥…哥…”她轻声地说着 ,用手缓缓地擦去杀阡陌嘴角残留的血水。“疼吗?”她心痛地几乎无法用言语表达,虽然她像前世一样不知道流泪是什么滋味,但她知道什么是伤心,什么是痛。香儿突然转过身,伸开两手,将杀阡陌挡在身后,使出全身力气对白子画说道:“尊上,我知道你是正道中人,我不管哥哥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他是这世上除了爹娘外,唯一能给我的内心带来温暖的人。我知道您救了我,但如果哥哥没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求您放哥哥走吧。”   白子画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希望带给小骨快乐,可她的快乐却在别人那里。也许换做以前自己并不想至杀阡陌于死地,但如今自己是怎么了,是嫉妒吗?难道自己的内心已经被私欲占去了吗?怎样才是给她幸福,白子画很茫然,如何才叫从了她的心,是让她回到杀阡陌身边吗?到底还要不要坚持,这个问题对白子画来说比什么都难。他淡淡地看着香儿,凌乱的发髻任凭风肆意的吹着。香儿知道白子画是答应了,她转过身牵起杀阡陌的手说道:“哥哥,你快走吧,你的心意香儿都懂,香儿已经没事了。”   “可是,你若是不跟哥哥一起走,哥哥又如何放心得下。”杀阡陌看了看白子画,又低头望着香儿的眼睛说道。他知道此时若和白子画硬拼且不说是谁输谁赢,定会伤了小不点的心。   “哥哥,等香儿做完该做的事情,就去找哥哥,到时香儿天天和你在一起,香儿说话算话。”香儿目光坚定,她微微一笑,给了杀阡陌一个安慰。   “做完该做的事情……”杀阡陌只觉得这些话如此的熟悉,曾经的她也是这样承诺他的,可是到最后。杀阡陌很害怕,怎么一切好像又从新来过一次一样,只是那结果,他不想看到,他甚至不敢去想。   “快别说这些了,哥哥不需要你承诺什么,哥哥只想你平安就好。”杀阡陌焦急的说道。   “哥哥不勉强你,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开心,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哥哥对你说过的话。”杀阡陌说着用手紧紧握住香儿带着骨哨的手腕。   “嗯,香儿知道,哥哥放心吧。”香儿看看东方彧卿方才帮她系在手腕上的骨哨说道。她把脸颊紧紧地贴在杀阡陌胸前,双手抓住杀阡陌的衣襟,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便仰着头对杀阡陌调皮的笑了笑说道:“哥哥,香儿已经把念想都传到你的身体里了,你感觉到了吗?你就安心地回去调养身体,香儿不会有事的,况且还有东方陪着我呢。”   杀阡陌摸了摸香儿的小脸,怜惜地笑了一下,转而他把目光投向了东方彧卿,脸色瞬间就变了。东方彧卿默默地看着杀阡陌,没有再说什,他知道杀阡陌在怪自己。他也很恨自己,为何生得如此模样,连保护骨头的能力都没有。此时杀阡陌也并不想过多地指责东方彧卿,他知道东方彧卿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他毕竟智慧过人,有他在小不点身边未尝不是件好事。想到这,他又看了下白子画,便转身腾空而起,一下消失在空中。      ☆、路见不平   白子画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小骨的人虽近在咫尺,但她的心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很想伸手去抓住她的心,再也不要松手,但他不能,他知道越是那样小骨就离自己越远。他能做什么,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杀阡陌离去的背影。   东方彧卿再清楚不过,此时白子画的内心比谁都痛苦,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高兴。上一世自己处心积虑,甚至搭上了自己最爱的人的性命,就是为了刺痛白子画的心。如今看着他心痛不已的样子,自己却反倒有一丝怜悯之心。什么仙,什么魔,无论地位有多高,无论功力有多强大,也无论骨子里有多高傲自信,在感情面前都只是一界凡人。   “尊上,尊上。”云隐他们见事态已经平静下来,赶紧赶了过来。   “尊上,掌……,额,香儿姑娘,东方,既然大家都已经没事了,不如先随我们去大殿休息。云隐见大家都僵在那里便先一步说道。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行一步了。”白子画说着起身要走,但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他转头对云隐他们说道:“香儿姑娘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养,还烦请各位照顾好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额,对了,姐姐,云隐哥哥那里有我们需要的惜骨兰。” 东方彧卿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了,也许这个才是最适合说的话题。   “啊……是,我移植了很多年了,就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开花。”云隐赶紧接道。   “什么,是真的吗?”香儿一听到云隐的话精神的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似得。“快带我去看看。”香儿说道。清风,清扬也很惊奇,自入山以来,他们也只是听说,自己也从未见过此花。一行人跟随云隐再次来到小木屋,屋后有个小花园,正中间盛开着一朵蓝的发紫的花朵,金色的花芯使得此花在园中如此的显眼,枝叶上的刺已悉数退去。众人皆惊呆了。   “老夫没想到此生还能看见这仙草开花,足矣,足矣啊……”清风感慨道。云隐也没想到,此花竟然在掌门来的时候开放了,他知道这一切一定是天意。他小心地采下此花,双手捧到香儿面前说道:“香儿姑娘,此花本该属于你,我代表蜀山弟子奉上这惜骨兰,希望它在你手中能挽救更多的人。”   香儿将惜骨兰妥善地收好,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她顾不得什么伤痛,随云隐一起给媚儿的坟头上了柱香,拜别了两位师伯,便与东方彧卿一起朝山下走去。东方彧卿知道,他们此行是要去蓬莱仙岛采集天露圣水,来蜀山的路上曾听骨头说过,必须将这蓬莱圣水注入惜骨兰的花芯才能发挥此花的药效,而这也仅仅是个开始。   “东方,你知道姐姐为什不在蓬莱先采了圣水再来蜀山”香儿边走边问东方彧卿。   “姐姐是想考我啊,那就且听东方娓娓道来吧。这蓬莱仙露乃晨露圣水,采集后半个时辰若不使用便会化成袅袅轻雾纷飞殆尽。所以姐姐才不远万里地从东海跑到蜀山,又从蜀山跑回东海。” 东方彧卿说完自信地笑笑。“不过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得加快速度,赶在日落前就能到达前方的番瞿镇了,你身体不便,我们不能再像来时一样露宿野外了。” 东方彧卿认真地说道。香儿见东方彧卿什么都知道,心里甚是佩服。   “好,姐姐今天就随你住客栈去。”香儿摸摸东方彧卿的脑袋说道。   临到夕阳西沉的时后,二人已赶到了番瞿镇,此时他们已累得筋疲力尽,随便寻了一家客栈便住下了。待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午时了。“怎么这么吵啊?”香儿听见阁楼外像是围了很多人一样,她一面叫醒东方彧卿,一面朝窗边走去。街上围了好多人,不远处有人在前面敲锣带路,后面跟着一队身着衙门服装的人正押着三个年纪不大的出家人往这边走来。围观的人赶紧让开了一条路。香儿赶紧拉着东方彧卿跑到了楼下,挤进人群想看个究竟。这三个小和尚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每人身上都挂着镣铐,像是犯了什么重罪。   “这知县老爷又抓人了。”人群中有人议论道。   “是啊,这个月都第三次了,哎,可怜了这些僧人了。”一个老妇人无奈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衙门为什么要抓他们?”香儿向旁边的人询问道。东方彧卿害怕香儿再遇到什么危险,一把拉住她,叫她不要再问不该问的事情,赶路要紧。香儿哪里是能劝得住的,她平生最恨倚强凌弱了,何况那些僧人年龄那么小,定是受了什么冤屈。她叫东方彧卿回客栈等他,自己则继续追问围观的人。   “听说是知县老爷家闹鬼,这些僧人都是叫去给他的爹超度去的,好像是没起到什么作用,县老爷一气之下便把他们都捉去大牢了。不过,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免得惹祸上身。”围观的人劝诫道。   “天下竟然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哼。”香儿气愤地追着那队人去了衙门,东方彧卿也赶紧跟了过去。香儿跑到衙门大门口使劲儿地敲着鸣冤鼓。   “谁人鸣冤?”一个衙役开门四下望了望,见是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孩儿,理都没理就关上了门。香儿气得脸都黑了,她叫东方彧卿拿块石头砸门,自己则继续敲鼓。片刻之后,只听衙门内有人大喊带他们进来。香儿带着东方彧卿径直走进了府衙。她看了一眼知县,惊得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怎么,怎么,是你?”知县也半晌没回过味儿来。   “你,你不是那个和我一起参加调香比赛的读书人吗?我问你,那些小僧人犯了什么罪你要抓他们。”香儿没想到当日那个一心想求及第之道的人竟然当上了知县。“哼,当初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果真如此。”香儿想着,眼睛直盯盯地看着知县。   “额,姑娘,姑娘,你误会了。”知县赶紧跑到香儿跟前解释道。   “我也只是想抓他们解解气,我给他们南介寺敬了那么多香火钱,如今我家有事,这些破僧人却一点作用也起不到。知县补充道。   随后,知县把香儿和东方彧卿带到了厢房,向他们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原来那次调香大赛他虽然没有选上,但是幽若给每个落选的人都送了些银两,他拿着这些银两四处打点了一下竟然中了进士,虽然最后只落得个七品知县,但也算是家族的荣耀了。那以后,他便把年迈的父母接到了府里想让他们二老享享清福。可是好景不长,因他判案得罪了山匪,那些贼人伺机报复,将他爹砍死在衙门门口。知县讲到这里不由地哽咽起来。   香儿听了他的诉说方才得知他叫曲樘,对他的遭遇也有些同情。   “那后来……”香儿有些疑问。   曲樘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发现爹时他已身首异处,我派人到处寻找,几日后才在一口枯井中找到了爹的头颅。当晚我梦见爹一直跟我说他是个没人要的人,他还说什么没人给他报到证,他哪也去不了,说是不久就有人来取他的魂魄,他害怕,他叫我救他。”“起初我以为这只是个梦,第二天便叫人将我爹的尸体入了棺椁。可是第二天一早尸体便又回到了原处,晚上他又托梦叫我帮帮他,他说他想轮回,他不想被当做孤魂野鬼收走。直到现在我爹尸体还停在院子里,始终不合眼啊。”   “我找了好多僧人替他超度,可是还是帮不了他啊。”曲樘无奈地说道。   香儿听了曲樘的叙述甚是觉得不可思议,曲樘见他们有些迟疑,便带他们来到了后院,院内没有设灵堂,只是简单地支了个棚子,只见那曲老爷子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床板上,头颅和身体明显已经分开了,“怎么又是这样?昨天我亲自命人把我爹的头和身体缝合起来了。爹……你让儿子该怎么做你才能安息啊?”曲樘说着呜呜地抽泣起来。东方彧卿走到尸体旁,想替曲樘的父亲合上双眼,正如曲樘所言,无论怎么使劲曲樘父亲的眼睛都是圆圆地瞪着,表情万分惊恐,似乎立即就会被当做孤魂野鬼抓走一样。东方彧卿摇摇头说道:“那山贼你可捉到?”   “哎,不瞒您说,起初我就是想着要替我爹报仇,早已将那山贼就地正法了,可,事情不是这样啊,不知道那阴间为什么不收我爹啊?”曲樘叹了口气说道。   “那些身首异处,死于非命的人城隍爷确实是不会给他报到证的,想入轮回的确很难。” 东方彧卿说道。   “这位小兄弟知道此事?”曲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可有什么办法?”香儿跟着说道。   “办法是有,不过恐怕又得麻烦圣君大驾了。”东方彧卿说着,看了一眼香儿。   “圣君……”香儿顿了一会儿,虽然没有正面问过杀阡陌的身份,但在七杀殿的那段日子,时常会听到魔徒们这样称呼他。“你是说哥哥,当真他有办法?可是他受伤了啊。”香儿担心地说道。   “姐姐,你太小瞧你那哥哥了,那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据我所知,酆都的阎王跟他可是老交情了,要个什么报到证应该不成问题吧。” 东方彧卿很自信地说。   “啊,此话当真?香儿姑娘,曲樘替爹爹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爹,不然他老人家灵魂永远都不会安宁的,你我相识一场,求你看在我的一片孝心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吧,求你了。”曲樘说着便跪在了香儿面前。香儿赶紧扶起曲樘,虽然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并不是很喜欢,但想起自己也有爹娘,看在他难得有此孝心的份上就帮他一次吧,香儿想着,取下手腕的骨哨吹了起来。      ☆、天意弄人   七杀殿上,杀阡陌青衣斜靠,心有所忧,恰逢此时指骨翘动,内心更加紧张,不好,小不点又遇到危险了。长袖一挥,金光闪过,火凤长驱而去。   “哥哥,哥哥。”只瞬间功夫她便见到所期之人。   “小家伙,你怎么了,快让哥哥看看,伤好的怎么样了。”他前后左右地查看一番,担心地有些不知所措。此情,此景东方彧卿和曲樘不免有些尴尬,站在那里似乎有多余之嫌。   “哥哥,我没事,今天找你是有一事相求,我知道哥哥也受伤了,可是我……”   “快别跟哥哥客气,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待事情娓娓道来,流火绯瞳直视东方“据我所知,这轮回之事好像是异朽阁最在行的事吧。”   “咳..咳..” 东方彧卿略带假意,低头含语。   杀阡陌嘴角微斜: “人界的轮回,魔界一向是置身事外的,不过放心,小家伙,哥哥说过你有了我就等于拥有全世界,你且先在这里等着哥哥。”说罢玉指轻抚她的脸庞,转身直奔阎罗殿。   阴间地府如今一如阳间繁街,小鬼儿们来来回回地搬着大堆大堆的资料。   圣君的到来好似无形,视若不见。杀阡陌面露笑容,步履轻盈,直至鬼王宝座。阎王此时俯身案下,忙作一团,似乎未见面前之人。   “别来无恙啊。”   惊闻圣君声音,阎王却起身过急,以致冠顶斜挂,好不滑稽。   “啊呀,原来是圣君大驾光临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赶紧行礼 。   “如今这是所为何事?”杀阡陌似乎不解。   “圣君有所不知啊,东岳大帝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说什么要来我这检查督办,你说说,如今这人界也真是够乱的,弄得我这边档案都来不及登记啊。” 阎王挥袖拭汗,怨声载道:“案本积如小山,圣君,你瞧瞧那边,什么跳河的、上吊的、总之都是死于非命的,多得都数不上来了,我这边正经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去管他们啊,我已经叫人把他们的资料都搬到地库去,来年再阅吧,哎……”   “真是没想到这人死都死了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小不点说的那个怕是也被丢到地库去了吧。”   “只是那东岳大帝还管你这边的事?”杀阡陌本以为投胎转世之事阎王一个人就办了。   “哎呀,圣君,你还真是置身事外啊,我上面也有人管啊,关键的事情还得他批过才行啊。”“对了,圣君,今天你找我所为何事啊?”待杀阡陌道出此行目的,阎王也无所避讳。   “呵呵,实不相瞒,这些事都是轮回殿的转轮王在管理。圣君,不如本王亲自带你去十殿交待可好。”阎王知道能劳烦杀阡陌大驾的定非等闲之辈,不便得罪。   直下十层方为轮回殿,流光动影,似有轻风吹过,只是黑暗仍为主流。球状琉璃悬于眼前,幽魂内锁,蓝光盈盈,细细查看,其间不乏有晦暗无光之物。   “这些……”杀阡陌面露疑容   “哦,圣君,这就是我们待会儿要记录的东西,那些蓝色发光的就是已经转世现在还健在的,那些灭了的就是转世后已经死了的。把这些记录完我们就会毁掉再拿来一批新的,哎,事情多得很呢。”阎王随手拨过一个已经晦涩无光的琉璃球接着说道“这个叫琉夏,几十年前就转世了,现在已经,哎,人间的事也不好说啊。”   “琉夏,你说什么?琉夏,怎么回事?”杀阡陌双目圆睁,方之所闻怎敢相信。   “圣君,你认识她?”阎王对琉夏之事少有耳闻。   “你方才说她转世后又死了?是不是?”是愤怒亦或是追悔,迫使他魔性难控,一把揪起阎王的衣领。   “圣君息怒,圣君息怒啊。阳间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离世还不到一年,圣君大可出去查查。”虽是见惯生死的阴间帝王,却也吓得腿脚发软。   轻风亦冷,景如人心,悲凉之情已从他心底迅速地扩散出来,多年来,自己一直在帮小不点修复魂魄,却忽略了琉夏,他很懊悔,懊悔自己竟然不知道她已经转世,甚至再一次让她离自己而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自己却一如看客。   “妹妹……哥哥对不起你,哥哥……”大殿中回荡着杀阡陌撕心裂肺地喊声,连阎王看着都有些动容。   “圣君,圣君,琉夏是因病离世的,再过几十年她会再入轮回的。”阎王安慰道。“对了,圣君,你且先回去休息,你说的那个曲樘的父亲我会安排好让他早日轮回的。”阎王说着便送杀阡陌出了地府。   话说这阴间办事速度还真是快,杀阡陌这边出来,那边曲樘的父亲就合上了眼。曲樘跪谢了香儿和东方彧卿,他早已把抓来的僧人都放了,还为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并发誓以后一定多为百姓做好事,做个称职的父母官。   香儿他们也替曲樘感到高兴,但她却始终没看到杀阡陌的身影。杀阡陌没有回来见香儿,而是发疯似地赶回了七杀殿的冰洞。   他瘫坐在琉夏的冰棺前,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冰棺。当年小不点弹流光琴的时候,琉夏的灵魂就已经得到了超度,她已入轮回,然而世事纷繁,情感纠葛使他忽略了这一切。冰心入骨,天意弄人,杀阡陌闭上眼睛,悔恨的眼泪划过面颊。爱人没有守护好,妹妹更没有保护好,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一次一次地失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小不点,姐姐好难受,姐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此时杀阡陌的内心脆弱的就像那灭了光的琉璃球,随时都可能被打碎。他很想把这些都告诉他的小不点,很想她能抚着他的脸,给他以温暖的慰藉。但是他不能,他要让她看到自己是一个强大的足以能保护好她的男人,哪怕他再无助,也只想留给她一个美好的笑容。杀阡陌伏在冰棺上,久久不能释怀。   香儿和东方彧卿欲离开知县府,但没见到杀阡陌,心里确是有些空落。各种的猜想一一在脑中浮现,“是不是哥哥拿自己去交换了曲樘的……不,不可能。”   “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   “相信我,没事的,圣君他一定是有要紧的事要办,所以来不及和我们道别,适当的时候,我想他会告诉我们的。” 东方彧卿解释道。   “是啊,香儿姑娘,你那哥哥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他定是途中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见到他的,到时,别忘替我向他道谢啊。”曲樘也赶紧安慰香儿。说完曲樘吩咐人给香儿和东方彧卿拿了些路上用的银两送他们出了知县府。   二人刚走出没多远,前方不远处站了许多僧人,泛泛而看不下二三十人。未等二人走近,僧人们都齐刷刷地双膝跪地。见其行如此大礼,二人速速上前搀扶,怎料他们一个个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我们没做什么啊,你们快别这样了,我们可承受不起。”香儿急了。   这时一个年约二十的男子从众僧人身后不远处走过来,此人亦是一身出家之人装扮,唯是颜色略有不同。虽未续发,但皮肤光洁白皙,五官棱角分明,看起来十分显眼。   “额,姑娘,小僧法号彦月,是专程在此地迎接姑娘的。”僧人说道。   “彦月?”, 东方彧卿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僧人,难道他就是当年白子画留下的南弦月,难怪看起来这样面熟。他不是从医治病去了吗?如今为何遁入空门了?   “迎接我?可是,这又是为何?”香儿更加不解了。   “额,姑娘莫惊,小僧乃南介寺第一代弟子,三日前,师傅曾传音于我,叫我在此地等一个有缘人,我问过师傅何为有缘人,师傅只说是个姑娘,到时自会知道。没想到果真有个姑娘,还救了我们这么多的弟子。我想姑娘就是师傅让我等的有缘人。”彦月说道。   “你是说,你早就在这里等我们了吗?可是……”香儿有些担心。   东方彧卿拽了拽香儿的衣服:“姐姐,既然这位彦月哥哥一番好意,不如咱们就去一趟南介寺无妨,看方向,应该是和我们走的同一个方向,不会耽搁多少的。” 东方彧卿了解南玄月的过去,他也很想知道到底南介寺隐藏着多少秘密。   香儿见东方彧卿也这么说了便同意了。      ☆、物归原主   二人一路随行,彦月细细道来,方知这南介寺地处番瞿镇以南七八里外的小山丘上,建寺还不到百年的历史。寺中僧人以入寺的先后顺序排辈,彦月是第一批入寺的僧人,同时入寺的还有两位年龄较小的僧人,故寺中大小事务均由彦月负责打理。   约莫三个时辰,一行人终至南介寺,挥手擦了擦头上的汗,香儿一步跨进寺院大门。细细观察,寺院与普通的佛寺不同,四周没有院墙分隔,满眼是成片的菩提树,郁郁葱葱,不小心进了林子的话估计很难找到回来的路。整个南介寺只有正前方那一座佛堂供僧人膜拜,虽说仅这一座,但此寺高不见顶,一半建筑都隐在云雾里,自己眼里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一个基础罢了。东方彧卿自认经历世事,但他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南介寺如此诡异,定是藏着不少秘密,若不是曾经与南玄月相识,自己倒是有几分害怕。” 东方彧卿思索着。   “彦月师兄,你这是要带我们去见你师傅吗?”香儿见彦月一路都没说话似有疑惑。   “姑娘莫急,随我来便是了。”   彦月转身吩咐其余随行的弟子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东方彧卿见彦月并没有支开自己,反而更加疑惑。二人跟着彦月进了大寺,内部造型酷似宝塔,空中浮云,高不见顶。四周旋梯,圈圈盘旋而上,顺着旋梯节节前行,模糊了时间,脚下隐云,似有天庭之象。忽然眼前屏风交错,彦月停下了脚步,二人皆叹能行至此隔层实属不易。彦月示意他们在前面的案台边等候,自己则消失在了层层屏风当中。二人目光交汇片刻,心中甚是不解。只一会儿,彦月身影从屏风后闪现。眨眼就到了他们面前。他端了一个盛有深蓝色液体的金盘摆在了案台上。   “东方公子,师傅吩咐请您一定要在旁边见证。”彦月说道。   “那是当然,我是不会离开姐姐的。” 东方彧卿疑惑,对方对自己竟如此了解。   彦月伸出双手,嘴里默念了几句佛经,一块白玉方形印章便置于掌心,大小如方砖,分量十足,彦月的手不由地振颤,他小心地把方印放到案台上。   “这是……玉玺吗?”香儿疑惑道。   东方彧卿沉默不语,他想看看彦月到底要做什么。   “姑娘,师傅说,当遇到有缘人时,就将此物交予她。”   “可是,可是,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我受不起。”香儿摆手示意。   “姑娘,佛家之物自古只讲有没有缘分,不讲配不配得起,此物与姑娘有缘,姑娘自然要把它取走。”彦月解释道。   “是啊,姐姐,彦月哥哥说得有理,这人与物皆讲求个缘分,你又何苦让这位哥哥为难呢?” 东方彧卿补充道。   香儿低头仔细查看这方印,心里盘算:“不然暂且先收着,待日后有机会再来这里,再想办法归还吧。”只是方印确实不小,伸出双手试图拿起,不曾想拼尽全力,那方印也没动半点地方。   “还说是和我有缘,连挪都挪不动,我看应该是和你有缘才对。”香儿小声嘟囔着。   “姑娘有所不知,那方印是师傅耗用内力施了法的,不然就是有十个彦月也动不了此物半分。”彦月看香儿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师傅再三嘱咐,这方印只有有缘人才能拿走,姑娘,你先把手浸入盘中片刻,再去取那印看看。”   盘中之水何为,她双手浸入,再触方印,瞬间金光四射,亮的几乎睁不开眼。只见方印飞速旋转,脑中霎时叠影重重,有男子一袭白衣,有女子一身妖艳,还有梦中经常见到的耄耋之人,人景纷繁,皆在脑中飞一样地旋转,越来越模糊,意识里只残留一张满目苍夷的面孔,霎时心痛不已。   “不…不…别离开我,别离开我。”香儿近乎呐喊。   “难道骨头恢复记忆了?这方印……”   只见方印越转越快,几近模糊,渐渐缩成一个纽扣大小的小环一下嵌进了香儿的骨哨中,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刚才的金光和段段地画面瞬间就收缩殆尽,一切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再一看那金盘,哪里还有什么蓝色液体,早就变成清澈透明的水了。香儿依旧坐在那里,目光些许呆滞。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   “刚才好多人,东方,他们都是谁?为何我会对着一个老人喊姐姐,他对我流泪,在我面前消失,我一遍遍地喊着,我懊悔,我心痛我甚至怀疑我到底是谁。”   东方彧卿走近香儿,他知道她已有了片段的回忆,他心里自是担心,仅仅是些琐碎的画面就让他的骨头如此伤心,待她恢复全部记忆的时候,她能够承受得了这一切吗?他不想,也不敢再看到骨头心碎的样子。东方彧卿抚摸着香儿的额头,像前世一样将她脆弱的身体揽入怀中,希望能给她爱人般的温暖,尽管他只有孩童的身体,但他始终坚信只要有心,有对骨头至死不渝的情意就足够了。   只一个缘字,物即如此,亦何况是人。此刻他已经确定,香儿就是师傅说的有缘人无疑。   “姑娘,佛语言,一切因果自有定数,你又何苦纠结于心呢”彦月虽不知道香儿伤感什么,但也不忍看她如此心痛。   她心中确有许多疑问,可什么也不想说,只待心境平和。   “姑娘,师傅吩咐我的事如今彦月已经完成,姑娘和东方公子可以自便了。”彦月说完正要转身离去,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有交代,便回身补充道:“对了,姑娘,师傅说了,若有一天姑娘遇到了难以解答的问题,大可以回来找他。”   “不知尊师该如何称呼,今日是否能够见到尊师?” 东方彧卿追问。   “实不相瞒,贫僧自入寺以来,从未见过师父,所有事情皆是师傅传音于我,只要是师傅交待的事情,弟子们都会照做。”彦月说完便要离开。   东方彧卿没再追问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个南介寺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黑烟。   “啊,什么人?”彦月飞身跃起,破窗而出。只见那黑影消失在前面的菩提林中。   “布阵。”彦月双手合实,口中念念有词。霎时,菩提树前后交错,变换位置,那股黑烟瞬间幻化成人,黑纱遮面,彦月手臂一伸,宝剑入手,纵身一跃朝那黑衣人劈去。黑衣人一个翻滚躲开了,眨眼又翻回一掌,巨大的掌风震得彦月连连后退。黑衣人趁此机会赶紧朝空中一跃,又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此人法力在自己之上,彦月便也没有硬追。   香儿他们担心彦月受伤赶紧跑了过来。“彦月哥哥,你没事吧,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东方彧卿问道。   “我没什么事,只是没想到南介寺层层结界,机关重重每年只有月圆之时才会打开通道供众人参拜。竟然还有人能混进来,此人法力不弱,不知刚才我们的谈话是否被他听去。总之,你们二人出去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彦月看了看黑衣人逃走的方向,担心地说道。   “请放心,我们会小心的。”东方彧卿嘴上应着,心里却很不踏实,倘若真如自己所料,那方印就是当年消失的神器,那骨头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那就好,寺中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小僧就不远送了。”彦月客气地将香儿和东方彧卿送出门外。      ☆、身处险境   香儿他们也不想再在路上耽搁时间了,离开南介寺后便加快速度赶路。   “东方,姐姐一直有个疑问,你说这彦月功力也不差,为什么曲樘抓了那么多小僧人他都不去救呢?”   “姐姐,你就别多想了,也许正如彦月哥哥所说,佛家都讲求个因果呢。咱们快走吧,前面两里多路还有个林子要穿呢。”东方彧卿不想让香儿太过费神,其实他心里一直认为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蹊跷。   东方彧卿此时也提高了警惕,他一边催促香儿快走,一边四下查看有没有危险。林子里阴暗而寂静。二人进了林子,发现越往深走越静谧,仅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快走。”香儿顿觉异样。来不及多想,一股朱红色的烟雾弥漫林间,经验告诉东方彧卿此雾多半有毒,他赶紧从衣服上扯下两根布条,护住香儿的口鼻,自己也屏住了呼吸。烟雾越来越浓,只听林中有人喊道:“杀了那个女人。”猝不及防,三个蒙面人同时举剑朝香儿刺来,香儿身子一倾躲闪过去,三人迅速回身,又回刺过来,香儿赶紧示意东方彧卿快跑,自己也使劲朝前跑,东方彧卿见势不妙,拾起一块石头朝蒙面人砸去,想引开他们的注意,谁知三人根本不看他,直奔香儿追去。“救命啊,香儿大喊。”她边跑边拿起手中的骨哨要吹,哪知脚下一绊,身子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香儿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觉得一个身影从头顶上飞过,一下挡在了香儿身前。   “谁敢碰她。”烟雾散尽,倩影如风,一女子怒声喝道。   “蓝熙?”香儿听这声音如此熟悉,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蓝熙,真的是你呀。”香儿一脸兴奋。   “嗯,怎么又来一个,不是说只有一个女人吗?”其中一个蒙面人小声说道。   “不管是谁,杀……”中间那人命令道,这时两个蒙面人同时将剑刺向蓝熙,另一个人则举剑朝香儿刺来。这时,黑衣人面前闪过一道蓝光,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又一个黑纱遮面之人从树顶上直冲而下,掌风如分界线一般,瞬间将蓝熙和另两个蒙面人分开,蓝熙惊奇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二人目光交汇,眼眸深邃,忧中带伤,竟如此的熟悉, “啊,爹……”蓝熙一声惊讶。   这时其中一个蒙面人吹了一下口哨,另两人见势不妙则抛下一股黑烟,三人霎时消失在眼前。竹染见蓝熙已认出了自己,转身就要离开。东方彧卿赶紧追上前:“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竹染没有理睬他,向前方纵身一跃便消失了。   “爹……”蓝熙大喊了一声,她知道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愿意见她这个女儿呢?   香儿方才也吓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她看见蓝熙表情很失落,赶紧过来牵起她的手说道:“蓝熙妹妹,就像你说的你爹他一定是有苦衷的,瞧,刚才多亏了你爹呢,日后见了他一定得代我们向他道谢才是。”蓝熙听了香儿的话,心中宽慰了许多。   “对了,香儿姐姐,那日你不是说去蜀山采什么药吗,怎么会来到此地,还遭人追杀。”蓝熙疑惑地问道。香儿把去蜀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蓝熙道了一遍,正要提及南介寺一事时,东方彧卿打断香儿的话:“姑娘,我们姐弟只是赶去蓬莱途经此地,不知道为何有人想杀姐姐,兴许是想劫财吧。”他知道让太多的人猜疑神器之事,对骨头并非好事。   蓝熙也没再追问下去,她告诉香儿再过些日子就是七月十四了,她向掌门告了假,回家乡给娘烧些纸钱,顺便回家里看看,不过门中事物很多,掌门叫她速去速回,所以她也没有太多时间陪香儿她们。   “可是,长留那么多人,还缺你一个啊!”香儿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尊上那次赶去蜀山之后,就未曾回过长留,掌门和儒尊观微都没看到,所以有些担心,掌门说过几日下山去找尊上,师兄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分了好多任务呢。”蓝熙解释道。“额,香儿姐姐,那我就不和你们多说了,我也要赶路了,你们多加小心。”蓝熙说完,和香儿他们道了个别便匆匆离开了。   三个黑衣人行动失败之事已传到了单春秋耳中。他恨的咬牙切齿。“这蓬莱的人简直就是废物,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杀不了,还妄想夺什么神器。”   “还有你,叫你去跟踪那个丫头,你竟然连个和尚都对付不了,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单春秋扭头瞪了一眼骑盏。   “护法,那南介寺的结界太厉害了,属下施了好多法力才能靠近一点,虽没有看清里面在搞些什么,但属下真的听到那丫头在喊姐姐,还有什么方印。”骑盏以为单春秋怀疑自己之前所说,便赶紧解释道。   “呵…呵…花千骨……我倒要看看,你不在了,那些人如何用神器来灭我魔界。”单春秋自言自语道。   “护法,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派属下去解决那丫头,反而大费周章地传话给僖儇宇。”骑盏一直很想在单春秋面前表现   单春秋把脸贴近骑盏,怒目圆瞪:“就凭你……要是传到圣君耳朵里,说我派你去杀他的小不点,你说,你还有命在这里说话吗?”   “护法英明,护法英明。”骑盏吓得赶忙俯身跪地。   “还不赶紧去蓬莱,给那个不男不女的掌门提个醒儿,告诉他下次别再失手了。”单春秋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属下遵命。”骑盏一溜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圣君,只要神没了,这世上就再不会有任何人能阻碍你的一统大业了。属下这次一定要替你扫除一切障碍。”   七杀殿千年冰洞,寒气刺骨,杀阡陌表情木然,伏棺沉思。   “圣君,圣君。”   杀阡陌没有回应,仍旧呆呆地看着琉夏的遗体。   “圣君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说出来看属下能不能替你分担。”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圣君竟然还是执念于此。   “圣君,恕属下直言,琉夏灵魂早已超脱,兴许也像人界一样投胎转世了呢,你就别再纠结于此了。”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琉夏的确已经转世,可是这已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她又离我而去了,我却……不行,此事不能就这样结束。”杀阡陌飞身欲起。   “圣君,圣君莫急。”单春秋一把环住杀阡陌,“你好好在七杀殿休息,这些事就交给属下吧,属下一定帮圣君查清琉夏之事。”不能再让他犯老毛病了,单春秋便赶紧承诺道。   “好,好,单春秋,你快去,你快去。”   单春秋离开七杀殿,通过妖魔两界的消息很快就找到了埋葬琉夏的小山村,正欲一探究竟,突然止住脚步。“她是谁?”   “娘,女儿回来了,女儿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娘?难道?”   “想不到琉夏竟然还有个女儿!不行,决不能让圣君知道这个女孩儿的存在,本来花千骨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要是再有……”长痛不如短痛,他挥掌聚力,想趁蓝熙不备将她除掉,然自己毕竟与杀阡陌兄妹相识已久,终是下不了狠心,抬起的手掌又收了回去。“罢了,今日就放过她,若是日后她也成为圣君的绊脚石,再除她也不迟。”单春秋口中念着转身朝七杀殿飞去。      ☆、蓬莱掌门   香儿和东方彧卿自从与蓝熙分别以后赶路的步子更快了,没几日便赶到了蓬莱。香儿望着这无边无际的大海,有些发愁。   “东方,这蓬莱四面环水,不像蜀山可以……你我又人生地不熟的,如何才能进得去啊。更何况即便是进去了,人家又怎么会把圣水给我们呢!哎……怪姐姐想的太简单了。”香儿蹲下身子,顺手揪起一根枯草随意地丢了丢,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儿叹了口气。   东方彧卿看到香儿的样子,呵呵地笑了起来。“姐姐,我说什么来着,有我东方在,害怕没办法?”东方彧卿说着,跑到香儿面前蹲了下来,指着香儿腰上的宫铃说道:“姐姐,你有这个还害怕什么,咱们就理直气壮地从正门进,到时候你就说是长留白子画引荐你到蓬莱的,至于后面的事等咱们先进去了再见机行事。”   “可是,这,不好吧。”想想这辈子自己还没骗过什么人,香儿有些迟疑。   “哎……姐姐,咱们又不是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咱们只是做个引子而已,更何况仙界也不一定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东方彧卿拍了拍香儿的肩膀劝解道。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一起划船登了岛,二人还没看见大门,远处的云雾中便冲出几个弟子。   “来者何人?敢擅闯我蓬莱仙境。”对方问道。   香儿赶紧向对方说明了来意。谁知道对方一听到香儿的名字便一下子不见了,二人感到十分怪异,也没敢往前走。不一会儿,一个弟子跑出来对香儿说道:“你,跟我进来。”   “我?”香儿朝前迈了一步,谁知道身子一下被云团裹住,动弹不得。东方彧卿来不及反应伸手想要抓住香儿,可是胳膊还没展开就咣当一下撞在了铁门上。再一看上下,那门高得看不清边界,四周连一丝缝隙也没有。东方彧卿脑子“嗡……”了一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乱过方寸,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现在出去找人恐怕来不及了,他们把骨头抓走,难道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东方彧卿来回踱着步子,思来想去,不如先守在附近看个究竟,兴许这帮人还不敢把骨头怎么样。东方彧卿顺势躲进了附近的草丛中。   这是在哪儿?为什么头这么晕,揉揉眼睛,确已经分辨不出什么东西了,待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被牢牢地困在一把椅子上动弹不得。四下观察了一下,如此空旷的大厅,回声荡漾,周围红帘悬挂,一层一层,色调的确有些让人不适。每块帘布的顶端都吊着铁链,屋子的中间凸起一块圆形的台子,像是练功打坐的地方。自己定是被施了法术,不然为何身子无法活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为什么要抓我?这蓬莱不是……”质疑夹杂着恐惧一股脑袭来。   “哈哈……丫头,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僖儇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没想到不用我费一兵一卒,这个丫头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你不是那个要杀我哥哥的人吗?原来你就是蓬莱的掌门,哼,枉你们还自称是仙派,简直令人作呕。”“你们抓我来干什么?”香儿大声喊道。   “哈哈,在我这里你想喊多大声,就喊多大声,不会有人管你的。”僖儇宇边说边把脸贴近香儿,“呦,也是个美人痞子,要不是有人想让你死,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你想怎样?”香儿瞪了僖儇宇一眼。   “呵呵,丫头,这么急干什么,待晚上阴风吹过之时,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僖儇宇说完捋了一下胡须,便朝门外走去。有个弟子在门外和僖儇宇小声说了些什么,二人便匆匆离去了。   “姓吴的什么时候到,让他准备的人准备好了没有?”僖儇宇进了房间有些不耐烦   “快了,掌门,说是早都准备好了,这会儿估计是快到了。”一个弟子回答道。   门外的东方彧卿已守了几个时辰,浑身好不酸麻,刚想起身活动一下,前方一阵嘈杂声。几个家丁打扮的壮汉押着十多名女子朝这边走来,一行人身后还跟着几人抬着轿子。到了门口,轿子上下来一个人,“吴老爷,”怪不得如此眼熟,东方彧卿有些后悔,若是知道他还是死性不改,当日就应该一刀把他了结了,弄得现在又来祸害别人。吴老爷没说话,只给守门的朝身后指了指,一行人便跟了进去。“他们抓这么多女子做什么?难道香儿也是……”东方彧卿有些害怕,到底该怎么办,天就快黑了。   犹豫之时,一袭白衣闪过。“白子画!”东方彧卿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来了?”东方彧卿正在疑惑,白子画人已经不见了。   “不管什么原因,有他在,骨头就安全了,我也得想办法进去。”东方彧卿自言自语道。   白子画一直跟着这些人,并没有惊动他们。自打蜀山一别后,他便去了人界微服,一来是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不是如笙箫默所言混乱不堪,二来也是想顺便平复一下自己的心境。没想到这距长留山最近的镇子竟也会有人干出如此恶事,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此事还牵扯到了蓬莱仙岛。他一路跟踪到此,就是想看看那个所谓的蓬莱掌门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我给您带来了”吴老爷声音些许轻细,僖儇宇吩咐他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僖儇宇一下露出狰狞的笑容,   “吴老爷……我吩咐你的事当真给我办好了吗?”僖儇宇面容有些狰狞。   这吴老爷都没敢看僖儇宇的表情,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已吓得腿脚发软, “僖儇,僖儇掌门,小人给您找了十八个姑娘,只差一个,就一个。”说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掌门恕罪啊,不是小人不尽心,只是那镇上真的再没有符合条件的女子了。”   “哈哈……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也没说怪你,再说了,你不是还想让我帮你报仇吗?”僖儇宇说着拍了拍吴老爷的脸。自打上次服了东方彧卿的药丸后,他早已胡须尽退,声带变轻,哪里还能近什么女色,加上全身筋脉受损,基本上就是一个废人。   “你等着,过了今晚,待我恢复真身,自然功力精进,我要得到我想要的……”僖儇宇说道。   入夜时分,鬼门大开,阴风凿凿。僖儇宇早已命人把这些姑娘挨个吊在练功房的红色帘布上,每个人丹田之处都被刺入一根空心的细针,那些女子似乎神智已被控制,个个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你到底想把她们怎么样?”香儿惊恐地大喊。   门开了,一女子姗姗而入,虽浓妆艳抹,倒有几分姿色,浑身散发着一股妖气。女子回头轻轻吹了口气,只听得哐当一声好像关门声,原来的出口已经和墙壁融为一体,哪里还有什么门。周围瞬间被红光包裹,外面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在叫我吗?”女子朝香儿笑了笑。   “你是什么人?”   “哈哈……昨天咱们不是还谈话来着吗,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啊!”女子摸了摸香儿的小脸说道。   “你,你是僖儇宇?”香儿惊恐地瞪大眼睛。   “哈哈……丫头,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中了我的阴阳掌竟然还能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那日在蜀山出手要至媚儿于死地的黑衣人是你,是你杀死了她!”香儿愤怒地说道。   “是啊,早知道六界全书不在蜀山,我又何必去找那个笨丫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找那书也只是想找出灭妖魔两界的方法,希望能为他做一点事情。”   “现在,是时候了。”僖儇宇掐指算了一下,便伸开双臂,仰头向天,随着他刺耳的尖叫声周围那十八个女子身子瞬间飞了起来,一股股精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僖儇宇体内,片刻功夫就有两三个体弱点的女子从空中掉了下来,精华均被吸收殆尽,摔在地上的只剩一件空皮囊。   “不……”香儿看到如此惨状几乎喊破了喉咙。   白子画还在外面焦急地运功破僖儇宇的结界,没想到短短时间内,这僖儇宇的内力竟达到如此深厚的地步,结界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白子画虽看不到里面,但已经感知到小骨那惊恐绝望的眼神。没有时间再耽搁了,他再次凝聚精神,瞬间一道金光如利剑般劈了下去,周围的红色光雾瞬间消失,大门一下子就开了,阴风倒灌出来,白子画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子画……是你吗”屋内竟传出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   白子画眉毛顿时紧蹙起来,除了夏紫薰,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女人如此称呼他,他径直走进屋内,周围到处是干瘪的皮囊,气氛很不适,一个浑身妖媚的女子正站在台子上直盯盯地看着自己。   “尊上,尊上,他就是僖儇宇,不要被她骗了。”香儿使劲地喊着。   “子画……你看我美吗?”僖儇宇朝白子画娇羞一笑。   “你到底是何人?你伤及那么多人的性命,我定是饶你不得。”白子画冷冷地说道。   “呵呵,白子画,我不惜大费周章地当上这蓬莱掌门就是为了能多些去长留见你的机会。如今,只差一点,我就能借着这至阴之气得到一个完整的女儿之身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双宿双飞岂不是很好!”   “所以你白天用阳气护体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绝无可能,赶快把香儿放了,也许我还能留你真身,不然……”   “哼……白子画,我也并不是想掩人耳目,只是那男人之身我根本没法控制,你以为我想当那个又老又丑的掌门吗?”   “我倾慕你那么多年,没想到你依然对那个花千骨念念不忘。那日在长留大殿听闻你为了她几近癫狂,闭门不出,我的心里除了恨还是恨。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我也不奢望你对我有什么感情,但我也决不能看着你去爱别人,子画……你再等我一下,只要一会儿我这身体就完美了,到时候我会代替花千骨给你我的所有。”僖儇宇说着瞬间便将细针刺入香儿穴道开始吸取精气,速度之快连白子画都来不及反应。   “哇……”大口鲜血从僖儇宇嘴里喷出,方才吸入的精气瞬间在体内四处游窜。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接触到你的精气我便功力外散,气息无法自控。”僖儇宇一手捂着胸口剧痛难忍。   这时只见僖儇宇一下翻倒在地,身体不断地变化,片刻由女变男,片刻又由男变女,相貌也反复地转变。   “子画,救我……”僖儇宇发出凄厉的惨叫。   白子画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僖儇宇来回翻滚,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这魔徒扰乱了心智,出手竟慢了这么多。   “尊上……手下留情啊,手下留情啊。”门外传来哀求声。   来人竟是那东海龙王。“尊上,饶了小女吧,我代她给您请罪来了。”龙王说着就要俯身行礼。   “为何……”白子画看了看地上的僖儇宇,又看了看龙王。   “尊上有所不知啊,小女仪楚一直仰慕尊上,当日仙魔一战,她知道花千骨死了,便一心想去找你。可她只有七岁大小,她偷吃了我东海的秘制丹药,身体虽长大了,但她不知道那丹药女子只能服半粒,如今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她自知没脸再去见你,于是就想方设法去当什么蓬莱掌门,还到处寻女子的精气修炼邪功,我知道她伤了人命,我愿意替她赎罪。尊上,你就看在小女对你一片痴情的份上放过她这次吧。”龙王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很是伤感。   “丹药,长大?想不到这世上……”东方彧卿心中一亮,方才他早已趁乱溜进了蓬莱。   “尊上,既然仪楚也是因为执念于你才做出这些事情,你就从轻发落吧。”东方彧卿一个大步跨进了门。   “罢了,你也付出了代价,我今日就不再追究,回到东海你只能潜心修炼,不准再出来为祸人间了。”白子画说道。   仪楚精气散尽,身体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没有说什么,她解了施在香儿身上的法术,慢慢地站起身来,冷笑了一下跟着龙王朝门外走去,东方彧卿见状朝香儿微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白子画,我不会放弃的。”仪楚的声音依旧回荡……      ☆、七日世界(一)   手脚稍事活动,谁知筋骨疼痛难忍,“哎呦……”香儿忍不住喊出了声。白子画白衣闪动,正欲起身相扶,一声凤鸣划破长空,   “杀阡陌,你来做什么?”白子画惊讶。   “哥哥!你……”   “我是来接小家伙的,七日之后就是我妹妹的忌日,这次我想她能陪在我身边。”未等香儿应答,一指蓝光,伊人已斜靠怀中,安详入睡,此景一如前世蜀山之情再现。   白子画眼神复杂,情绪有些激动:“杀阡陌,你好卑鄙,你还想借口你妹妹的忌日来接近小骨吗?若不是你先入为主,小骨又为何对我这般冷淡。”   “哼哼……白子画,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想是圣君怕了吧,怕我若真和你比试,小骨心仪之人恐另有定论。”白子画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也罢,这么多年你我倒还没有真真正正地较量过一次。不如我暂时封存她现在的记忆,你我各和她相处几日,看最后她到底对谁有情。”白子画是真的变了,他已不再是当年的海底枯木,他是真想要和自己拼上一拼。   “好,就以七日为限,看在你对你妹妹情谊的份上,我让你一日,你和她相处四日,四日之后我在长留等你把小骨交给我。”白子画眼神异常坚定,他很后悔之前一再的退让,一再地遵循所谓的从心,一再地将机会拱手让给杀阡陌。他想争取,想为自己的感情主动一次。   “一言为定。”杀阡陌说着用摄魂大法暂时封锁了香儿的记忆,抱起香儿飞去七杀殿。   白子画也挥手御剑,直奔长留。他想尽快通过长流的观微台查看杀阡陌的一举一动。白子画脚一着地,便飞速地赶去大殿。这观微是非常耗损内力的,更别说去观这七杀殿了,他知道这场比赛不仅是为了试探小骨的感情,更是一场功力的比试。为了能看清七杀,白子画几乎使劲了全身的力道。   杀阡陌这边也是十分精心,就仅仅是四天时间,他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他将昏睡的她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宝座上,自己曾经也只是和白子画比过功力,毕竟小不点前世钟情于他,这真动起真格来,却不知道该从何处做起,看着马上就要醒来的她,杀阡陌急的直流汗。   “对了,她醒了一定口渴,单春秋,快点倒茶去,快去!她就要醒了。”   “噗嗤……”白子画竟乐不可支,“杀阡陌,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也就这点小伎俩。”   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他白子画看笑话,杀阡陌故作镇静的整了整衣服,调整了一下紧张的情绪。   香儿揉了揉眼睛,脑海中的画面片片扇扇,无法拼接。   “姐姐?你还是那么美啊。”   “姐姐?坏了,光顾着和白子画斗气,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杀阡陌越想越担心。   “茶呢?单春秋,快点倒茶。”   十几天前圣君还在执着于琉夏的事,怎么今天又把这丫头接回来了,单春秋心生疑惑。   杀阡陌一把夺过了茶杯, “额,内个。”该叫她什么好呢?杀阡陌顾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小不点,一定口渴了吧,这是姐姐特意为你准备的。”   “姐姐,你真的回来找小不点了,我只记得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一直在找你,可我……”她拍拍脑袋,确有很多事模糊不清。   “你会怪小不点吗?”   “姐姐怎么会怪你呢,傻孩子。”   “姐姐,我虽然不记得什么了,但我印象中姐姐是对小不点最好的人了”   “呵呵……”杀阡陌掩嘴轻笑。   “小不点,你先喝点水润润嗓子,这女人啊,一个是脸,一个是这声音,都得好好保护。等会儿姐姐带你去你的房间怎么样?”   “好呀,好呀,小不点真是太开心了。”香儿喜形于色,这一高兴不要紧,杯子脱手,水悉数泼在了自己身上。   “哎呀,没烫到吧,小不点,快快,随姐姐去换件衣服。”杀阡陌一把抱起香儿飞去寝室。   华丽而不失温馨的摆饰,松软的床榻置于中央,四周纱幔轻垂,深深浅浅的紫色夹杂着魅惑的粉色,一看便知是少女的闺房。   杀阡陌寻来寻去,糟了,当初留下了所有,却未曾保存一件女子衣装。他不假思索,脱下自己身上的青色锦袍。一挥手在寝室加设了结界。   “杀阡陌,你。”白子画眼前一片茫然。   他走近她,退下她的外衣,环住她娇小的身体,替她披上自己的长袍,千言万语化都作柔情似水的眼神。   她看他,虽只着白色轻衣,但那倾城之貌,伟岸之躯,体贴之心正一步步浸润她的心,她不想移动半分,只想近距离地感受他的呼吸,感受他的温暖,她不想只让他停留在梦境中,多年来那个心底的慰藉渐渐浮上心头。   “姐姐,今晚能陪陪小不点吗?小不点想和姐姐在一起。”   “嗯……”是欣喜亦或是惊喜,许久以来对于心中的她,他能做的就是答应,宠溺,他从不期求回报,更没有想过和她有过什么将来。只要她高兴,做什么都是对的。   夜,在期盼中到来,一袭清风划过,纱幔轻舞,杀阡陌轻轻抱起她,置于柔软的羽被上,自己侧躺于她的身旁,微笑地看着她。她枕着他的臂弯,他能感觉到她不断地贴近他的身体,气息交汇,心的萌动,他有意地退了下身体。她太美,他好怕,好怕内心的躁动会让他失去理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这心中的□□。她的人,她的心,如今就在自己面前,但自己真的可以这么做吗?三日以后,她回到从前,还会这样对自己吗。轻抚她的脸庞,在唇上覆下一吻,舌尖轻触之时,却再也无法分开,探索,缠绕,换来的是更紧的拥抱。他爱她,他一次次地告诫自己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占有她,感情的红线始终没能逾越,理智再一次平息了他沸腾的血液,她就这样沉沉地睡了……      ☆、七日世界(二)   黑夜正欲隐去,清晨已悄悄地发出声响。一整晚没什么睡意,就这么微笑着守候,看着怀中熟睡的小人儿,哎……这夜怎么就这么短暂。舍不得啊,一天的时光这么快就溜走了,轻撩衣角,缓缓起身。   “单春秋……”   “属下在,圣君,有……”   “嘘……声音小点儿,没看见小不点在睡觉吗”   “昨晚我一直有个问题纠结于心,到底还要如何对她好,你说这凡人皆讲求个连理之缘,这夫妻之间都做什么啊”杀阡陌一脸期盼。   “额……圣君,这,你们……”单春秋惊愕。   “这夫妻之事属下不敢妄言,需要圣君自己揣摩。”单春秋挥汗如雨。   “我是说夫君该如何对内子好,你,你又在说什么。”真是要被你们这些人气死了,杀阡陌眼神躲闪,脸颊阵阵发热,似有些许尴尬。   “哼,要你们何用,给我在这好生照料,不得有半点闪失。”杀阡陌唤来火凤,直奔殿外。   单春秋低头不语,一脸默然。细细想来,圣君对她如此偏爱,既然杀不了花千骨,撮合他们成为夫妻,一样也可为我所用,如此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回头再看床榻上的人,嘴角微微泛笑,好像还真是满招人喜欢的。   凡间村落,若隐于林,这许久未过问世事,却不知这人间之情景何如。杀阡陌停在一旁默默查看,简陋的小屋中,一男子正为女子挑去扎在脚上的利刺,他扶她去床上休息,自己去灶房劈柴,生火做饭。虽只是煮了清淡的米粥,但杀阡陌可以看出那女子很幸福。原来爱并不是都需要经历生死,都需要轰轰烈烈,这如水的平淡,也许更能体现出世间的真情。他明白了,珍惜相聚的时光,用心去感受和她在一起的点滴,感情是不会因平凡而变得渺小。他微闭双眼,细细体会。   七杀殿,很静,单春秋从没有这样耐心地守着一个外人,呵呵,心里暗自发笑,自己还真有点不敢相信,现在也许有点理解圣君了。   浮华退去,平淡是真,感受完常人的幸福,杀阡陌返回七杀殿。他缓步来到床边坐下,锦衣席地,目中含情,单春秋会意地一笑,知趣地离开了。   “小不点,醒醒,醒醒”他刮了刮她的鼻子,拍了拍她的额头。   “嗯…….姐姐别走。”香儿睡眼惺忪,伸手在床上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他,便一把拉过他的手,像小猫眯一样在鼻前嗅来嗅去,舍不得丢弃他的味道。   昨夜,她此生难忘,她没想到自己如此迷恋他的眼神,迷恋他的唇齿,更迷恋他身体的独特气息。自己是动情了吗她脑中问题萦绕,心砰砰地跳动,脸颊越发红润。真的不敢睁眼,好怕再次沉迷他那迷人的绯瞳,她担心自己修筑多年的感情堡垒这么快就要沦陷了。“好尴尬啊,他会如何看自己,他会……”她不敢去想,青涩的羞怯迫使她只能洋装睡意。   看着她的样子他笑了,幸福有时候来的确实很突然,他知道她也爱自己,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他可以肯定。他忍不住低头再一次吻了她,仅仅是唇唇的轻触,他不敢停留,他怕自己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克制自己的情感,怕心中独占她的欲望会越来越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姐姐……”她睁开眼凝望着他,温婉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任由他的手掌在脸颊上摩挲,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体会着他醉心的暖意,此生便已无憾。   “姐姐,小不点能为你梳发吗”她捋了捋杀阡陌的发梢。   “当然可以。”杀阡陌一把解下早已挽好的发髻,紫黑的长发瀑布般铺展。他一把抱起香儿来到铜镜前,放她下地,自己则端坐于镜前。   梳齿流于发丝间,手指滑过双鬓,举手投足无不温柔细腻,他看着镜中的她,越发地娇美动人,心已完完全全被她占据。修炼千年,他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拥有颜倾六界的美貌,傲视九天的法力,至今除了她还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更别说能触动他的心。他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一切的一切跟她相比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盘好发髻,她弯腰贴近他的脸庞,下巴抵着他的肩头,望着镜中的他,甜甜一笑。“姐姐,你好美啊,美得小不点都不敢直视了。”   “是吗”杀阡陌淡淡地笑笑   “小不点,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你曾经钟情之人,你会离开姐姐吗”   “曾经钟情……姐姐,你在说什么,小不点听不懂。”   “你是不是不想让小不点留在这了。”   “不会,姐姐怎么会舍得你离开。”   “姐姐,不管小不点遇到谁,也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事,你在小不点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人。”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泪水早已如溃堤的洪水翻滚而出。沧海浮沉,芸芸众生,我杀阡陌此生有缘与你相识,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心甘情愿。他站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需要再有什么语言,只需要一颗真心足矣。   她依偎在他宽大的臂弯里,静静地聆听他的心跳,探索他躁动的灵魂,闭上眼睛,感知他那份只为她而燃烧的心。他抚了抚她的长发,想把心中的一切都告诉她。   “小不点,姐姐很久以前跟你说过,姐姐有个妹妹叫琉夏,姐姐明天就带你去见她,她若是知道姐姐有了你,一定会为姐姐高兴的。”   “嗯……”   相拥良久,情已至深,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毫不相干。他逗她开心,给她用草蔓折成蜻蜓,为她亲自下厨做她最爱吃的饭菜,给她变幻出一大堆的小玩意儿,只为她开心一笑。尽管时间短暂,他都想让她知道有他的每一天就等于拥有全世界。他要让她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知不觉,日月已更换颜色,而情……依旧如此动人……      ☆、七日世界(三)   已有一整天没有观微到杀阡陌和小骨了,他们到底在干什么,白子画表情十分严肃。   “师兄,你在这里整整站了两天了,再这么下去,你的功力会耗尽的。”笙萧默望了望观微台,“那个不是杀阡陌吗,他怎么会和上次比赛的那个女孩儿在一起?”   白子画沉默了片刻,“师弟,倘若小骨就在我身边,我该如何?”   “你是说她……”   白子画点点头。   “师兄,不是我说你,这次你若是再不争取,恐怕会让他人捷足先登了。”   白子画依旧不语。   七杀殿冰洞,散着幽蓝的微光,琉夏依然安详地躺在冰棺中。杀阡陌牵过香儿的手,抚在冰馆之上,自己则将手掌覆于她的小手之上。   “妹妹,你快看看,这是哥哥的小不点,我带她来看你了,哥哥很喜欢她,你会为哥哥高兴吗?”   “你快看看她,她跟你长得很像是吗?当年就是她为你找来了你最喜爱的流光琴。哥哥知道你一直怪哥哥执念于神器,哥哥知道错了,哥哥知道该怎么做。”   “姐姐……她?”这个女孩儿为何如此面熟,蓝熙她娘?香儿疑惑。   “小不点,来。”二人倚着冰棺坐下。   “也许你不记得了,姐姐很久以前曾给你说过琉夏的事,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姐姐发过誓在你这绝不会再让任何意外发生,姐姐不能没有你。”   “姐姐,别怕,有小不点在,小不点这辈子都会对姐姐好。”香儿斜倚在杀阡陌身旁,下巴抵着他的肩头。几乎是心有灵犀,她抬眼,他低头,目光就这样交汇,情感就这样交织。额头轻抵,鼻尖微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他的唇已经完完全全地覆住了她,舌与舌的交缠,心灵的震颤,爱与悔恨的交错,促使他一步步深入,几乎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多年来,失亲之恨,失爱之痛一股脑涌上心头,如今他找到了她,他想告诉自己的妹妹他有依靠了,他不再是一个孤傲之人,而是一个心中有爱的人。她似乎感觉出了他情感的变化,渐吻渐轻,直至脱离了他的唇齿。   “姐姐,小不点知道你心中的痛,小不点虽代替不了琉夏,但小不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姐姐幸福。”香儿双手扶着杀阡陌的肩头,语重心长的一席话触动了他的内心。他静静地望着她,许久,许久……   长留大殿上,笙萧默早已看到了这一幕,幸好刚刚把师兄支开了,不然师兄看了一定会受不了的。对了,让他去拿花千骨的验生石来验证,他怎么还没回来,这么多年来,师兄一直私藏着他们俩的验生石,外人根本不知道在哪儿,这么久也没见他提过此事,该不会是……   笙萧默追去了绝情殿。   白子画正呆坐在花千骨的房间里,手里捧着两块发着悠悠紫光的验生石。   “师兄,师兄……”   白子画无语。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你们的验生石已经没有异光了,这是好事啊,至少她不再是你的生死劫了。”   “呵呵,生死劫,我和小骨缘起于此,如今异光已退,我们怕是要缘尽于此了。”白子画微闭双眼,表情漠然。   “师兄此言差矣,上一世你们二人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生死,缘分已注定,既然上天开眼为你们解开了生死劫,你大可以放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至少不必再在生死之间取舍,不必顾虑众人的非议。”   “可是小骨她,她似乎对那个杀阡陌……”   眼前的他还是当初那个骄傲高冷的长留上仙吗?笙萧默见他言语中带着不自信,俯身拍了拍白子画的肩头,“师兄,我想看到从前那个你,我知道没有什么是能阻碍你的。”   “哎,只一个情字了得……幸好我独善其身,不然……”笙萧默感慨地离开了。   白子画整理了一下思绪,沉默了些许时间,也许师弟说的对,自己都还没有争取过,又怎么能轻言放弃呢。他暗自笑笑,心里豁然了许多。他找来一根红绳儿,将自己和花千骨的验生石拴在了一起。从中间拎起绳子,两块石头自然地碰在了一起,发出当当的声响,听起来似乎很悦耳。也许一切并没有结束,白子画笑笑。他起身走出绝情殿,再看眼前的一切好像就不一样了,阳光如此的明媚,空气如此的新鲜,就连每天都照料一遍的断肠花似乎都比以前开的鲜艳了。抬头远望,表情难得的怡然。   “小骨,师傅不再懦弱了,师傅已经准备好了,你等着,再有一天师傅就接你回来。”白子画信心满满。   “师兄,师兄,有要紧事,要紧事……”   “尊上,尊上,不好了。”幽若和笙萧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子画觉得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师兄。”   “尊上。”   “师弟,你来说。”白子画打断了他们。   “师兄,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消息,说我们长留自上次仙魔大战后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天帝担心我们长留长此以往有损仙界形象,亲自提点了他的亲信,说是来接替以前摩严师兄的位置,辅助你重振长留。”笙萧默担心道。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白子画依旧淡然。   “师兄的意思……上边听到什么关于六界的事情……”   “知不知道来者何人?”   “委任状上面已经转入我们长留了,是以前在天帝身边负责各界事物的斐曦,据说此人修为不在师兄之下,而且为人固执,做事刻板,别说,跟摩严师兄还真有些相像。恐怕到时候幽若就得重回绝情殿了。”   幽若听到笙萧默的一席话反倒开心起来,“是吗,这样幽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师傅相认了,而且也可以天天和尊上住在一起了。”   “不过师兄,他来的时间还没确定,多半是过些天,但也说不准明天就来。”   “希望不要和我与杀阡陌比试的这些天碰上就好。”白子画有些担心,微微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小骨归来   转眼已是第五天,白子画天还没亮便在长留大殿门外等候杀阡陌。老远就见一道金光划过,杀阡陌如约抱着昏睡的香儿来到了长留。   “白子画,按你所说,我已经消除了她这几天在我那的记忆,以前的记忆我也已经封存了,她现在就像一张白纸,接下来我把她交给你。我可提醒你,你必须得把她给我保护好了,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骨是我的徒弟,我自会护她周全,不劳圣君费心了。”白子画一把从杀阡陌手中抱过香儿冷冷地说道。   白子画带香儿回到绝情殿,依旧是那间熟悉的房门,轻轻推开,把她放到上一世她曾睡过的冰床上。仙气绕绕上升,像是穿透了她的身体,冰床映着蓝光,衬得她的脸庞美如幻梦。看着他日思夜盼的小骨回来了,白子画冷峻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他一直很自信,这次他不会躲闪了,他要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把。尽管时间短,但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真的变了,他相信情可以永生永世,只要她对自己有情,他一定会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只有他杀阡陌才敢爱敢恨,他白子画一样肯对她负责,一样对得起他们的这份感情。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冷啊?我怎么会在这?”香儿揉揉眼醒来,头发凌乱地披在身上。   “小骨,你醒了啊,你睡了好几天了,这里是长留,我是你师傅呀,你记起来了吗?”   “对了,你腰上还挂着拜师大典时我给你的宫铃,当时你跪在大殿上,当着众人的面双手接过此铃。”白子画赶紧补充道。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只要使劲一想,我的头就有些疼。”   “说来这事都怪师父,师傅教你练功的时候没保护好你,一不小心让你伤到了头,可能暂时有些记忆模糊了,不过师傅帮你看过了,你身体暂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会恢复的。”   香儿揪起腰间挂的小铃铛摇了摇,又看看眼前这个相貌不凡的白衣男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一丝怀疑的相信了。她开心的拽起白子画的衣角说道:“师傅,我有师傅了,我太开心了。”白子画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他也很开心,眼角湿润了,他却浑然不知,他知道这才是她白子画的小骨。   “看看你这头发,多乱啊,都不像个小姑娘了,还有啊,师傅教你的剑法你可还记得。一会儿,师傅给你梳发,顺便把你的事情再给你讲一遍,知道了吗?”也许是上一世他的话太少了,这一世白子画总觉得对她有说不完的话。   看着小骨镜前端坐,白子画拿起发梳用他那不熟练的技法来回鼓弄着她的头发,如何才能香把包子头梳好,白子画满头是汗,看着刚卷好就滑落的发髻,白子画很不甘心,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他的,可却被这包子头困住,这让他这个师傅情何以堪。左摆弄,右摆弄,这样?不对。是这样?也不对。啪……梳子掉到了地上。   “师傅,你到底会不会梳头啊?你把小骨都弄疼了。”   “会,怎么不会,师傅是许久不梳,手有些生疏了。”白子画赶忙拾起梳子接着盘。   从白子画方才的述说中香儿知道了自己叫花千骨,她看着镜中这个为自己梳发的人,眼前的画面越发的熟悉,似乎有很多事情都曾发生在镜子里,是他为她,亦或是她为他,这些个他是同一个人吗?为什么这感觉每次都不一样。   “好了,好了,总算是好了。”白子画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觉得轻松了很多,他看看自己的杰作,镜中的小骨像顶着两个小馒头似得娇羞可爱,白子画的嘴角弯的堪比那半月牙了。   “小骨,师傅给你梳的发还满意吧。”   “嗯……”   “小骨,你等师傅一会儿,师傅去取样东西。”白子画匆匆回房取来了一方古琴,像曾经一样将琴置于仙境崖缘。   “小骨,你能为师傅抚琴一曲吗?”   “当然。”   琴声响起,悠扬悦耳,婉转连绵。   “想不到这么多年,辗转世事,这首《疤痕》依然留存在她的记忆深处。”白子画感慨万千,他轻步靠近,缓缓坐于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身,轻抚她的手指,“小骨,这首曲子师傅和你一起弹。”   “师傅,你也会啊?”   “是,师傅愿意同你一起抚平这疤痕。”白子画把脸偏向了她,他知道她的人生如故事般坎坷,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即便自己不再是她故事的主角,他也要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一个旁观者。远望苍茫,幽幽翠谷,琴声荡漾。他期盼那销魂钉留下的洞孔,断念剑残存之伤,还有那绝情池水的永久之痛都能随这琴声渐渐消去,所有曾经的伤害都能如过眼云烟不留痕迹。   “小骨,师傅今天有很多东西要教给你,等会儿,你随师傅一起练剑,练好了师傅晚上就给你做好吃的。”白子画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他想让小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他想把自己也深深地留存在她的记忆中。   “送给你的。”白子画一伸手变幻出一把剑来。   “师傅,这是……”   “这把剑以前叫断念剑,但不小心被一个傻瓜给弄的残缺不堪,师傅用了十八年时间将它修复成这样,如今师傅给它取名叫念情。此剑剑身虽比从前短了许多,但它融合了我的血和精气,仍不失为一把上好的通灵宝剑,你以后随身带着,做个防身之用。”   香儿接过宝剑细细打量。   “念情剑……”   “来,还记得镜花雪月吗?师傅舞给你看,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此剑练熟,师傅会在一旁指导你的。”白子画说着,翻身腾空跃起,白衣随风舞动,身姿敏捷,目光深邃,时而反身下刺,时而回身探底,招招式式都完美的无懈可击,仙风傲骨尽显其中。   “轮到你了,开始吧。”   香儿记忆深处还有些舞剑的功底,招式虽有失精准,但那动作确已学的入木三分,剑姿流畅,如轻舞飞扬。白子画看得几乎迷了眼,他不想再去强调什么,身子一跃便随了上去。动作如此和谐统一,像是事先就已经彩排好一样。二人共握念情剑,剑落之处,目光交汇,剑起之处,翩翩飞舞。她仰身一躺,他俯身接起,转而又一起翻转前刺,也许是前世的心有灵犀,使得过往的美好星星点点地溢出,他们配合的更加默契了,忘却了时间,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师兄,你变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你。”笙箫默站在桃花树旁看了很久,师兄内心煎熬了这么多年,如今刚刚找回了自己,他不想破坏这和谐,尽管是有事要说,但他觉得师兄的幸福比什么事都重要。他转身要走,没想到一头碰到了幽若。   “哎呦……”   “幽若,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是你看的太入神了,儒尊,我在你身后很久了。”   “师弟,幽若,你们来了也不知会一下。”白子画有些尴尬。   “额,师兄,其实呢我和幽若只是想来看看你,也没什么其他事情,是吧,幽若。”笙箫默碰了碰幽若。   “是啊,尊上,你们剑舞的很好,琴也弹得不错,你们继续,继续啊……”   “你们当真没事?”   “呵呵。”笙箫默推了一把幽若,二人赶紧离开了。      ☆、天外飞仙   白子画琢磨着他们刚刚怪异的表情,心里不自觉的高兴起来,“呵呵,知我者莫过于师弟。”   “师傅,他们是?”   “小骨,走,先不管他们了,练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师傅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白子画揽过香儿朝屋内走去。   “小骨,来,尝尝这个,这是师傅特地给你做的。”   “嗯,师傅,给,这个你也吃一点,很好吃的。”   “好,师傅吃,小骨也要多吃,吃饱了,师傅明天还要带你去飞呢。”   “呵呵,太好了,太好了,小骨可以飞了。”   绝情殿里回荡着师徒二人幸福洋溢的欢笑声,许久,许久…...茫茫夜空,他不再觉得孤单,偌大的绝情殿,他不再觉得清寂。真的不想让她记起一切,真的只想让她一直这样陪着自己,能幸福多久就幸福多久。   天蒙蒙亮,白子画就把香儿叫起来练习御剑飞行了,这也许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相处机会了。总之他能做的就是不浪费一分一秒。   “小骨,来,师傅带你看看整个长留山。”白子画一把将香儿拉上宝剑。   “别怕,有师傅在。”   白子画拥着她,飞过群山峻岭,穿过缥缈云雾,越过茫茫海面,清风拂面,他任由她的发丝滑过他的脸颊,鼻尖,嘴唇,他近距离接近她,不再会像从前那样削弱他的内力。她迷人的芳香醉了他的心,他甚至开始幻想,开始设计他们的将来------他们隐居在莲花村,每天清晨他砍柴,生火,她做饭,洗衣。茶余饭后,他们借着烛光相视凝望,他们欢乐嬉笑,无所不谈。夜晚他们互诉心声,相伴入眠,只此一生,无怨无悔。白子画面带微笑地闭上眼睛,他不想这么快从梦中醒来,情已至深,他已别无所求。   “师傅,好美啊,师傅,你怎么不说话。”   “额,没事,师傅只是太入神了。小骨,你要记住师傅早上教给你的剑诀,到时你就可以独自御剑飞行了。”   “嗯,师傅,小骨知道了。”   剑落绝情殿,笙萧默早已等候在房内。   “师兄,你可算回来了,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提到的斐曦,他就快到长留了,幽若已经带着众弟子去广场迎接了,你快随我一同前去吧。”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小骨,师傅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这里温习一下剑诀,师傅很快就回来。”白子画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师傅,你快去吧。”   长留广场此时已站满了人,两侧是长留历届众弟子,白子画,幽若,笙萧默则站在中间,众人纷纷仰头望天,都想看一看这新来的仙尊。   “听说啊,这人很凶的,尊上都要敬他半分。”   “以后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了。”人群里些许言语传出。   这时,湛蓝的天空突现七彩霞光,红橙黄绿好不耀眼。那色彩由远及近,由浅变深,一个魁健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此人双眉横直,长须飘动,不苟言笑。   “师兄,还真像摩严师兄啊。”笙萧默碰了碰白子画。   “师弟……”白子画微微摇了摇头,没再讲话。   斐曦的身影越来越近。   “恭迎仙尊……”幽若带头躬身行礼,白子画和笙萧默也随应着。   “恭迎仙尊……”众人皆应,声音排山倒海。   斐曦看到这场面,缕缕胡子,那张雕版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突然,一道剑光从众人头顶上闪过,剑尖直对斐曦冲去。   “不好,小骨……”白子画顿时反应过来。   众人皆惊,“剑上有人。”   香儿脚踩念情剑,身体摇摇晃晃,虽然伸出了两指念着剑诀,但念情似乎根本不听使唤。眼看着就到了斐曦眼前,白子画嘴里默念,伸手一指,念情剑迅速翻转朝上,本来剑身就很短,香儿双脚早已脱离了念情剑,在空中翻了几个圈,重重地朝斐曦砸了下来。   “啊……”   斐曦下意识地身体后仰,伸出双手,香儿脸朝下,嘴巴张的都变了形,一个猛子砸在了斐曦怀里。斐曦身子一震,双脚缓缓着地。怀中突然出来一个女孩儿,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支撑的双臂赶紧放下,香儿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咣当……”念情剑掉到了一旁。   “断念剑……子画……”斐曦拿起剑,手指抹了一下剑锋。   “你是何人?”斐曦目光直指香儿。   “见了仙尊还不快行礼。”白子画有些急了。   “啊,师傅,额,仙尊,我叫花千骨。”   “你说什么?花千骨?”   “是啊,仙尊以后叫我小骨就行了。”   “一派胡言。”斐曦有些怒了。   “花千骨?她就是妖神?”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原来她就是花千骨。”索嬴若有所思。   “香儿姐姐,你在乱说什么,你不是叫难香吗?”蓝熙推开索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香儿一脸疑惑,不知所措。   “师傅,师傅……”   “师傅,谁是你师父?”斐曦追问。   “是我……”白子画的声音如利剑般穿透广场。   “子画,你找到花千骨为什么不说出来,你还想认她做徒弟?”   “我说过,我白子画此生只收一个徒弟,就是她花千骨,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依旧如此,只要我还活着,生生世世都如此。”   “师傅……”   “小骨,师傅这就送你回绝情殿。”   斐曦不语,默默地看着。   白子画把念情剑递给香儿,抱起她腾空而起,直奔绝情殿。   “子画,我在大殿等你。”斐曦丢下了一句话。   “小骨,你先在这好好休息,等着师傅。”白子画把香儿放在石桌旁。   “师傅,小骨刚才是想练习……”   “不用说了,师傅知道了,师傅不怪你。”白子画打断了香儿的话。   “小骨,师傅有些事要办,先去一下。”   “嗯…...”   白子画前脚离开,一男子便出现在香儿面前。   “你当真是花千骨?”   “你是?”   “千骨,我是落十一啊,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面的。”   “落十一?”香儿疑惑的摇摇头。   “我一直在等你,仙魔一战过去了三十年,外人都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承认好多事我是模糊了,但我记得你,我知道我能见到你。”   “仙魔一战?可是我……”   “千骨,也许你和我一样忘却了很多事,但你记得糖宝吗?你能回来,糖宝就一定有救,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她。哪怕她只是只虫子,变不回人形,我也要养她一辈子。”落十一满眼是泪,情绪有些激动。   “糖宝?糖宝,好熟悉的名字…...”香儿努力地回忆,忘却的内容,封锁的内容,来回的翻滚,填满了她的大脑。   “糖宝?娘亲?姐姐?……”   “你记起来了?”落十一听到了这些熟悉的名字。   “我的头好痛,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香儿捂着自己的额头。   “千骨,不用急,你慢慢来,总之你能回来,我就有希望了,这么多年总算没有白等。”   落十一离开了,但他的一番话却一直萦绕在香儿心中。   长留大殿上,气氛有些异样。笙箫默和幽若两人一直沉默不语。   “仙尊,是否有事要说。”白子画先开口了。   斐曦依旧是缕缕胡须,“其实我来的目的呢,你们也知道,主要是助你们重振我长留仙界的。你们现有的位子不变,幽若呢还继续管你的门中事物,笙箫默你还是在销魂殿,门中主要事情像以前一样由子画决定,不过多了一项,重要事情要与我协商方可。我也不是想干涉你们,主要是天帝,既然已经开了口,我也得负起责任嘛。”   “子画,那个女孩儿我刚才已有所接触,神魂尤存,十之八九就是当年的花千骨。消灭妖魔一事你们可曾听闻,虽然六界从未有此先例,但我相信有她花千骨在,就一定能解开这个谜。尽快昭告仙界各派,就说她花千骨已经归入我长留,各派当联合起来,集齐神器,同心向敌,消除妖魔。子画,你最好是好好保护你那徒弟,别让她离开你半步。”斐曦似乎早有准备。   “此事不可,小骨神身已毁,身体里只有残存的一魄,集齐神器打开天门势必会牺牲掉她,况且此事还有待证实,不能再拿小骨的生命开玩笑了。”白子画断然拒绝。   “不必说了,既然上天让你找到了她,这就说明此为天意,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斐曦态度决绝。   “呵呵,什么天意,我白子画不信天,不信命,只相信我自己,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也不会改变。”   “师兄……别急,此事慢慢再议。”笙箫默很是担心白子画。   “是啊,尊上。”   “仙尊,你刚来我们长留,一定也累了,不如先到内殿休息,房间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幽若也想缓和下气氛。   斐曦甩了甩长袖,整理了一下衣衫“子画,身为长留上仙,竟然被绝情池水所伤,上一世你做的这些事难道你都忘了吗?为了天下苍生就是让我们这些人都牺牲掉也是心甘情愿,更何况区区一个女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艰难选择   斐曦离开大殿,笙萧默一把拉过白子画。   “师兄,千骨的事你如何打算?不能再让她去送死了。”   “我自有安排。”白子画默默地离开了。   远远地望着还在桃树下等着自己的小骨,白子画百感交集,刚刚感受到的幸福如今却又不得不放弃。他很想丢下这里的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可是他不能,他比谁都清楚为今只有继续留在长留才能更好地保护好他的小骨。这世间走邪路难,走正路更难。白子画此生没有什么别的期盼,只希望他的小骨能一世安好。真的好怀念和她一起抚琴,一起练剑,一起御剑飞行的画面。这些曾经都不敢想的场景刚刚变成现实却又回到虚幻中,如今她近在咫尺,却再一次要推她远去。难道自己和小骨注定有缘无份吗?   “小骨……”白子画走近香儿。   “师傅。”   “今天晚上能陪师傅喝一杯吗?”   “当然可以,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怎么会,有小骨在,师傅高兴还来不及呢。”   依旧是夜,依旧是桃花树下,白子画准备了一桌饭菜,会做的,不会做的他都做了。一壶忘忧酒,两支酌杯,师徒二人相视而笑。   “师傅,你的手艺真棒,都是小骨爱吃的。”   白子画笑笑,曾经也是同样的菜,自己做的索然无味,如今为了让她高兴,自己的厨艺竟也精进不少。   “来,先吃个包子吧”白子画夹了一个递到香儿嘴边。   “包子……”香儿咬了一口,心中却已思绪翻滚。   “师傅……”   “什么都别说,师傅敬你一杯。”   “师傅,小骨怎么能让师傅先敬呢?”   白子画端着酒杯欲言又止。   “师傅在上,小骨敬您了。”香儿一饮而尽。   白子画随了这杯,又接着满了两杯。   “这杯,师傅一定要敬你,小骨,谢谢你,你教了师傅很多。”   “师傅别……”   白子画摆了摆手,“小骨,你让师傅说完,师傅今天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师傅以前不懂情,不懂什么是珍惜,更可悲的是师傅还一直坚守什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你教会了师傅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幸福。”白子画有些伤感,一连自饮三杯。   “师傅,你今天怎么了,小骨陪你喝。”   “忘忧酒,你当真能忘忧吗?”白子画握着酒壶,面颊微微泛红,虽是修仙之人,但也难抵这仙酒之力。   “啪……”酒杯落地,香儿早已睡了过去。   “小骨,小骨……”   白子画俯身抱起她,送她进了卧房,放下轻纱,熄了烛火,夜的气息渐渐弥漫了房间。白子画坐在床边,就这样一直守候着他的小骨。   曾经的她为了给自己解毒不惜让自己去吸食她的鲜血,不惜集齐神器落得个万劫不复。“小骨,师傅是真的舍不得让你走,可是师傅没有办法,师傅不能再对不起你了。”白子画紧紧握住香儿的手,舍不得放开。今夜,他与她的相守也许很短暂,但他对她的心却是永恒的。白子画眼眸里闪动着温柔,或许面对外人他冰冷如一,仅是对她一人才能感受到不同。松开她的手,替她盖好被褥,白子画起身准备出门。   “别走。”睡梦中的她拉住他的衣角。   白子画痴了一下。   “别走,姐姐……”   姐姐,换做从前听到这两个字自己会愤怒,甚至会心痛。但刚刚自己却觉得有些许欣慰,亦正亦邪,对于她心都是一样的。护她周全,给她温暖是他们共同的责任。 是时候该为她做些什么了,哪怕是放手。白子画关上房门,笙箫默和幽若早已等候在外面。   “师兄,你真的想好了吗?”   “现在让她离开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交给杀阡陌,你不怕日后……”笙箫默眉头紧蹙。   “没有什么可是,经历这么多,我已经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师兄……”   “幽若,我安排你准备的你都做好了吗?”   “尊上,幽若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好,我已经约了杀阡陌,明天一早他会在长留山下接小骨,到时候就有劳师弟了。”白子画背过身,目光停留在这布满星光的夜空。   “师兄,那仙尊那边……”   “我自会说明。小骨离开后我会闭关修炼一段时间,门中事物你们还得多上心。”   “尊上,放心。”   “师兄是不是还在为如何冲破十重天而费心?”   “我会找到这其中的原因的,也会查明天门一事的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白子画心中若有所思。   “师兄……”笙箫默目光坚定,白子画心中的苦也许只有他最能体会。是拿起亦或是放下对他来说都是残忍的,他想帮他分担,但却无从开始。   夜色苍茫,桃花树下只留下白子画一人的身影。千百年来,修仙之人摒弃了七情六欲,淡漠了百态众生,甚至感受不到四季的变化。唯有这日月的交替,方能让自己感到一点不同。白子画思绪万千,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再次来到小骨身旁,凝视她熟睡的面庞,他俯身吻了她,从脖颈到面庞,从面庞到嘴唇。他想起曾经嗜血的自己也是这样一步步追寻到了她的唇。不同的是那时他癫狂,混乱,此时他冷静,清醒。绝情池水曾经能伤到他,如今却可以化他的骨,噬他的魂。他不敢碰她的齿,更不敢触她的舌,只能趁她未察觉之时赶紧起身。他怕再这么下去他会改变主意,下意识的后退却一不小心碰掉了桌面上的画卷。绢纸轻薄,而笔墨清晰------她帮自己镜前梳发,自己吃饭时痴痴地发笑,自己教她弹琴时她呆呆的神情……一张一张细细地记录着过往的幸福。自己曾经每天都要过来看一遍,究竟来了多少次,是什么时候忘记了将它收起来,自己都记不清了。他躬下身慢慢拾起画卷,小心地放回锦盒内,眼睛再一次湿润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切的开始都是刻骨铭心的回忆。      ☆、拜见亲家   清晨,杀阡陌如约在山下等候,这么多天没见到自己的小不点,他也有些着急,白子画在绝情殿设的结界还真是厉害,自己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倒是白白耗费了不少内力。   “怎么是你们?白子画呢?”杀阡陌见笙萧默抱着昏睡的香儿,幽若跟随身后。   “师兄他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今天就不过来了。”   “小不点怎么了?”   “圣君请放心,千骨她只是多喝了点酒。”笙萧默笑笑。   “圣君,你现在可以点醒她,让她恢复从前了。”幽若补充道。   杀阡陌没有多想,一指蓝光,香儿渐渐清醒过来。短短几天对她来说却似大梦三生的感觉。虽然无法拾回记忆,但仍有些许残存的画面在心底挥之不去,很像是梦,却又很真实。   “哥哥,儒尊,掌门,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香儿姑娘,尊上知道你已找到了惜骨兰,至于蓬莱仙露和天山冰泉尊上已命我为你寻来,封于此瓶。你快带回去给你娘治病吧。”   “尊上?可是?”   “尊上说了,不用问那么多,这算是送给你们的礼物。”幽若解释道。   “礼物,我们?”   这个白子画,到底在搞什么。“小不点,收了东西,咱们走。”   “还有,圣君,好好照顾她,师兄让我跟你说……”   “白子画还要说什么?”   “他说祝你们幸福。”笙萧默有些哽咽。   杀阡陌怔住了,他没想到白子画会对自己说这些,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回去转告白子画,就说我杀阡陌这次一定会听他的。”   回到七杀殿,杀阡陌把香儿送到卧房休息,自己则唤来了单春秋和骑盏。   “明天我要去小不点的家。”   “圣君,这……”单春秋有些惊讶。   “这人界的规矩礼数太多,你们两个随我一起去,也好有个提点。”   “圣君这是要去见亲家吧?”骑盏忍不住笑出了声。   “咳……”杀阡陌清了清嗓子,抿了抿嘴。   “别乱说。”单春秋瞪了一眼骑盏。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顺便去看一看,不过你们两个可要好好收拾一下,别吓到他们。”   “单春秋,尤其是你,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就穿着这身,黑黢黢的,几百年了,你都不知道换一换吗?还有你那头发,挽起来,挽起来,别老是乱七八糟的散着。”   “噗嗤……”骑盏实在忍不住了。   “圣君,属下……”单春秋脸上有些灼热。   “总之你们两个明天见机行事,不许给我出任何岔子。”   “属下遵命。”   杀阡陌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凡人家里,更何况这次要见的是小不点的爹娘。他跑进卧房,翻箱倒柜。这件?不行。这件?也不好,不然这件,这件好。整整折腾了一晚上,还是换上了以前初见小不点那件青色长袍,“也不知道小不点的爹娘会不会喜欢。”杀阡陌在镜前照来照去。   “圣君,属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单春秋和骑盏你推我搡地走近杀阡陌。   “哈哈……真看不出啊。”   单春秋一袭书生装扮,头顶螺髻,上面包了块麻布,中间还插了根别致的发簪。骑盏则一身浅蓝色素装,脑后盘髻成锥状,上面缠了根金色的布带,二人一人手持一折扇,宛若翩翩公子,让杀阡陌眼前一亮。   “圣君,咱们贸然前去,不会是一厢情愿吧。”单春秋有意问了一句。   “你觉得凭我杀阡陌这天下第一的美貌,难道还会有人不喜欢吗,你们只管做好你们的事就好,至于小不点那边,我自有分寸。记住,不许使用法术,别让人家说我们是妖怪,明白吗?”   “圣君英明。”   香儿一早梳洗完毕,推开房门,杀阡陌三人已等在了门口。   “哇……你们,你们。”香儿围着三人转了个圈,   “我爹娘见到三位这么美的哥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吧。”杀阡陌唤来火凤,载着四人赶往香儿的家乡。   “对了,小不点,昨天哥哥看到你身上别着把剑。”   “你说这个啊,好像是尊上送给我防身用的,说来我这脑子也真是的,好多事情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不过我好像记得它叫念情。”   “念情?”白子画把断念剑修成念情剑给小不点,却又把小不点托付给我 ,难道?杀阡陌有些疑惑。   火凤日行千里,用不多时就来到了香儿的家乡。寂静的山林,熟悉的小屋,难郎中坐在锅台前生火做饭。   “爹,娘……”   难郎中侧侧耳朵,总以为听错了。   “爹,娘,女儿回来了。”   难郎中丢下手中的木柴,发疯似的冲出门外。   果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   “真的是你啊,香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我和你娘天天都在盼你回来。” 难郎中满眼是泪。   “嗯,女儿知道,女儿这就给娘治病去。”   “额,这几位是?”难郎中这才注意到杀阡陌他们。   “噢,爹,女儿都忘了给您介绍,这位是我最最美丽,最最好的哥哥。”   “这位是……”   “看样貌,这位年长许多,一定是公子的长辈了。”难郎中说道。   “长辈?噢……我是这位公子的大哥,单春秋。”   “我是骑盏,公子的表弟。”   “三位公子真是仪表堂堂啊,快请进,快请进啊。”难郎中赶紧跑去烧水沏茶。香儿进屋看到依旧瘫痪在床的娘,心里很是酸楚。她娘知道女儿回来了,嘴一直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憋得眼泪直流。杀阡陌赶紧扶起香儿她娘,让她倚着自己坐着。   “小不点,快拿药给她吃。”杀阡陌提醒道。   香儿赶紧拿出事先已制好的药丸,配上天山冰泉给她服下,仙药的确不一般,不到半个时辰,瘫痪多年的她便可以下地走路了。   “娘……”   “香儿……”   “好啊,好啊。”难郎中揉揉眼睛,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知道香儿一定是得到了仙人的帮助,他和她娘的苦日子就要结束了。   一家三口抱成一团,欢笑,哭泣……   单春秋和骑盏也背过脸去,似乎也被这场景感动了。   “香儿她娘,快做饭去,捡最拿手的。”   “哎……”   香儿她娘满口答应,她一把拉香儿到旁边,指了指杀阡陌“香儿,娘看那位公子对你不错,你们是不是……”   “娘,你说什么呢,女儿这才刚回来你就要把女儿往外赶啊。”   “好,好,好,娘不问还不行吗,娘做饭去。”   “公子,快坐。香儿,快去镇上买只烧鸡,再提壶好酒回来,今儿可是咱们难家大好的日子。爹去地里把剩下的菜收一收,昨天一场大雨,菜都涝在地里了。”   “地里,收菜?我去。”杀阡陌想都没想。   “我们也去。”单春秋扯了一把骑盏。   难郎中看了看杀阡陌,满意的笑了。   大雨冲过的田地,一片狼藉,到处是湿乎乎的一片,星星点点的绿色散在泥里。   “那里的还能吃。”杀阡陌激动地像是找到了神器一样,噌的一下就迈出了脚,哪知越陷越深,眨眼已没过了小腿。黑泥夹杂着污水浸湿了他的鞋子,平日里沾不得半点灰尘的他哪里容得下满身污泥的自己,他恶心的直瞪眼睛。   “圣……额,不,贤弟,这点活儿让大哥干吧。”   “不,不,他大哥,让年轻人干吧。”难郎中觉得不好意思。   “杀公子,快叫你大哥和弟弟别沾脚了,地里脏,就你我两个人就够了。”   “咳……”   “那个,大哥,你带弟弟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杀阡陌使了个眼色。   “可是……”   单春秋和骑盏依旧不敢动。   “他大哥,你就别客气了,这里有我和杀公子就可以了,也没多少菜可以收。”   杀阡陌见单春秋他们离开了,便把难郎中挡在了一边。   “我来!”他干脆挽起长袍,脱下靴子,赤脚上阵。想起当年做善事时被人喊作妖怪,他不敢使用法术,不过他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的确是个干活的好手,三下五除二,地里的菜就悉数收尽。   难郎中不住地点头。“嗯……”   香儿和她娘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招呼单春秋和骑盏上了桌。   杀阡陌满身是泥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单春秋和骑盏已不忍直视。   “哈哈,哥哥,你这样还真美啊。”   “香儿,你还笑,杀公子,内屋柜子里有一件新袍子,是我生病前给他爹缝的,也没量尺寸,太大了,他爹一直就没穿,我看你这身材穿上刚好,来,把你的衣服换下来,明儿叫香儿给你洗洗。”   “呦,还真是合身呢,就像是专门给你做的似得。”香儿她娘给杀阡陌换上了她亲手做的袍子。合上衣衫,整理了一下衣领,杀阡陌十分配合,好异样的感觉,这种家庭的温暖他还从未体会过。他只是觉得很舒服。   “公子如此超凡脱俗,可曾婚配?”   杀阡陌摇摇头。   “可曾有意中人?”   杀阡陌点点头。   “你别看我病了这么久,可我这脑子还没坏,眼睛也没瞎,我们家香儿从来不会带陌生男子回家,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一准儿没错。”   “她对你有意。”香儿她娘悄声说道。   杀阡陌笑笑。   “好了,走,咱吃饭去。”      ☆、异朽阁主   “嘘……”香儿一面摆手示意,一面沿墙根坐下。   “小不点?你怎么也来了,你不睡觉,是不是想哥哥了。”杀阡陌一脸调皮的表情。   “我?我今天吃太多了,想出来走走。”   “刚才你爹你娘正商量咱们的婚事呢。”   “瞎说,我怎么没听到,再说,我才不要嫁给你呢。”香儿满脸绯红,手足无措。   “呵呵,小不点,你忘了你哥哥是谁了吗,放眼天下,还没有什么是我杀阡陌做不到的。”   “就你骄傲,嘻嘻……”不知不觉香儿的小脸儿倾斜,倚在了杀阡陌身旁。   “好圆的月亮啊,要是东方和蓝熙也能在就好了……”   自上次蓬莱分别以后,东方彧卿追随龙王父女去了东海。龙王答应助他长大,而交换的条件便是重建异朽阁帮仪楚找到恢复女子之身的方法,如今东方彧卿已俨然成为一个仪表堂堂的公子,而仪楚自然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明日便是异朽阁招贤纳士的日子,自绿鞘死后,东方彧卿还没有再纳贴身侍卫的打算,但如今机缘巧合异朽阁又重新开张了,而他也已不再是孩童之身,是时候该为他的幸福做些什么了。东方彧卿对着镜中的自己笑笑,什么都可以改变,唯独他这狐媚笑容却像个标签一样死死贴在他脸上。   一大早,异朽阁外熙熙攘攘,差不多半个瑶歌城的人都挤在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异朽阁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说这异朽君又回来了。”   “是啊,真是好事啊。”   东方彧卿不紧不慢地坐在大殿内,端起茶壶给自己尚未见底的杯内续了些水。耐心地等待揭他招贤榜的人进来。   “阁主,阁主,有人揭榜了!”一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人呢?”   “哈哈,哈哈,我的好徒儿,你可把师傅想死了。”   “就是他,就是他,阁主,他还出言不逊。”   “师傅!”东方彧卿立刻起身相迎。   洛河东依旧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他一个猛子跃过了门槛,身后还跟着一个步履轻盈的小丫头。   “师傅,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怎么,师傅就不能来了,你轮回转世这么多年也不给师傅捎个信儿,害得师傅天天为你担心。”   “师傅,我……”   “什么都别说了,菁菁,来。”   东方彧卿注意到她,皮肤有些黑,五官精致,虽谈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也看的出是个兰心蕙质的聪明女孩儿。   “这是为师十几年前收的徒弟,菁菁她聪明善良,而且得到了我的真传,跟你还真有几分相似。你也不小了,不能总是一个人,你收了她吧,一来可以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二来可以为你洗衣做饭,伺候你的生活起居。”   “师傅,不可,你知道徒儿已心有所属。”   “你说那个妖神?”   “师傅,骨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那个女人就是个红颜祸水,本来我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可没想到她让你们这么多人为她白白牺牲了性命,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这。”   “骨头她……”   “师傅,阁主,你们别争了,菁菁不在乎什么名分,要是阁主不嫌弃,菁菁愿一辈子当你的贴身侍卫,别无他想。”   东方彧卿没说话,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师傅,那我就先留她做我的侍卫。”   “哈哈,好,不愧是我洛河东的徒弟,眼里有水儿。”   “对了,为师这次也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东华不在,你身边没个得力的帮手,师傅不放心啊。待你一切都安顿好了,师傅再去游山玩水也不迟啊。”   “师傅……”   “阁主,阁主,属下在门外发现了这个。”一个侍卫手里拿着把匕首和一个布包跑了进来。   “看清来人是谁没有?”洛河东追问。   “没有,门外人山人海,谁也没太注意。”   “好,你先下去吧。”   东方彧卿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这只是只普通的匕首,可能仅仅是为了固定这布包用的,打开布包,里面还卷着一块巴掌大小布头,底下附了张纸条:“妖神之血,日后必用之,此为见面礼。” 东方彧卿赶紧掏出那块布头,很旧,勉强可以看出是藏蓝色,上面的确有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   “你说这是当年花千骨的血?”洛河东疑惑。   “也许。”   “可是,是谁保留了她的一滴血,又为什么把它送给你?”   “不管他是谁,我确实很需要这个,总之,这次糖宝一定有救了,骨头最大的痛就是失去了糖宝,我一定要帮她找回来。”   “糖宝?”   “嗯。”   “就是那个变成人的虫子?”   “是的,师傅,这次还得借你的内力一用。” 东方彧卿似乎胸有成竹。   洛河东师徒随东方彧卿来到一间密室,东方彧卿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琉璃瓶,瓶底有一滴液体,若不是发着晶莹的光,谁也不会注意到。   “这是?”   “天水滴,也就是凤凰的眼泪。”   “原来,你早就……”   “是的。”东方彧卿早在十几年前助花千骨轮回时就已做好了准备,可是当年花千骨仅剩一魄,能修复她的灵魂实属不易,更别说去复活糖宝,如今转世后的她骨子里虽存有一丝神韵,但已经不能再用她的一滴血去做什么了。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留下了她当年的一滴血。不管是真是假,都得要试试看。   洛河东用内力析出了布块儿上的血渍,混入天水滴,琉璃瓶即刻金光四射,刺得三人不由地用手遮住眼睛。待光芒隐去,血迹与液体已混为一体,闪烁着橙红色的光。仔细看来似乎还在晃动。   “这么看应该比我预想的要快,这滴血里凝固着洪荒之力,看来真的是小骨的。” 东方彧卿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说过一会儿那只虫子就会从里边爬出来?”   “不好说,也许是现在,也或许是今晚,但我想一定不会超过明日。”   东方彧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琉璃瓶,等待着奇迹的发生,糖宝是骨头的心结,有了糖宝也许一切都会改变。他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正如心中所期,琉璃瓶中果然起了变化,一缕青烟从瓶中散出,一个小东西在蠕动,但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什么。   “再等等。”东方彧卿挥了下手。   “眼睛,是眼睛!”菁菁忍不住叫了起来。   琉璃瓶已被一双大眼睛挤满了,看不见什么身子,只是一个绿色的圆球中镶着两个地里咕噜转的大眼珠。砰……圆球儿从瓶中挤了出来。在桌台上滚来滚去。   “这是什么?”洛河东有些惊讶。   “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东方彧卿按住还在飞滚的圆球。   “东方爹爹……”   好甜的声音,三人皆惊,相互看了看,都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从这个小怪物身上发出的。它没有嘴巴,没有鼻子,没有四肢,有的只有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看样子,法力应该是比从前要精进了,不用再像从前那样靠吃青菜度日了。   “看来,糖宝还记得我。” 东方彧卿算是有了点安慰,只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糖宝,以后你要听话,等你娘亲回来了……”   “娘亲?骨头娘亲?她去哪儿了?”   果然是从前的糖宝, 东方彧卿已经可以肯定。   “爹爹,爹爹,糖宝好累,糖宝要觉觉,要觉觉……”   “好好好,爹爹带你去睡,乖……等你醒了,爹爹和你一起去找你骨头娘亲去。”   “好,爹爹最好了。”      ☆、尊上收徒   自从斐曦来到长留以后,长留上上下下的事情似乎比从前多了许多。原来负责管理门中杂事的梵黎被斐曦调到了自己身边,而一直在笙萧默门下的火夕和舞青萝则被派去负责长留招新,和历届的仙剑大会。就连一向被认为什么都不知道的落十一也被派去把守长留仙界大门。而蓝熙则凭借出色的成绩顺利当上了掌门首徒,一直帮幽若处理身边事务。三尊大殿上,幽若和笙萧默照惯例商议了一下门中要事,便要各自离开。   “等等,子画呢?”斐曦急匆匆地赶来。   “仙尊,师兄他应该还在闭关。”   “罢了,你们两个在也行,我替子画收了个徒弟,此人仙姿很不错,他在不在都不重要了,此事我替他做主了。”   “啊,收徒?”幽若惊讶。   “是啊,仙尊,师兄发过誓他此生只收一个徒弟。”   “你说那个被他偷偷放走的花千骨?”   笙萧默不语。   “ 哼,别以为我不说出来就没事了,你们两个背着我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花千骨的事没有完,我后面另有打算 ,今天他说什么都没有用,我意已决。”斐曦撇了撇胡子。   幽若朝殿外望望。   “别看了,我直接叫人送她去绝情殿了。”   “仙尊,你这是……”   “你什么,我难道还会害他白子画不成。”斐曦佛袖离去。   绝情殿上一如既往的宁静,白子画虽然在闭关修炼,但他毕竟修为高深,有没有人来过绝情殿他还是很清楚。但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在他白子画的脸上看到的都是一如既往地平淡。他收了功,平了气,推开房门,见一女子正坐在桃花树下。   “子画,你终于出来了啊,我已经把你这个无聊的绝情殿转了个遍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白子画走近,“是你?谁叫你到这里来的?”   “没错,是我,仪楚。我已经完全是个正常人了,你看,我美吗?是不是比那个花千骨要美上一千倍啊。”仪楚把脸凑近白子画。除了花千骨,他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一个女人。仪楚薄施粉黛,妖媚之气已无,的确已经恢复了。她抬头,他低头,四目相对,白子画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   “呵呵,子画,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异样,你动情了。”   “住口,不要以为在这里胡言乱语几句就能扰乱我的心智。”   “别激动啊,我又没说你白子画是对我仪楚动情。”   “你没看到这里是绝情殿吗?我白子画乃修仙之人,动情?我告诉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仪楚笑笑“看来那句话真是很适合你啊,你一定也听过吧,听说是出自魔君之口。”   白子画看看她。   “长留第一美男,第一高手,第一傲慢,第一冷淡,第一口是心非,第一装腔作势。”仪楚声情并茂。   “你……”白子画眉头紧蹙。   “呦,子画,你也会动怒啊,我以为你这张脸是画上去的呢。”仪楚打量了一下白子画。   “看在你父王的份上,我暂且不和你计较,你赶快走吧,越远越好,总之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别呀,子画,以后这绝情殿就是咱们长相厮守的地方。我陪你练剑,给你做好吃的,只要你高兴,我仪楚为你做什么都行。”仪楚再次往白子画身前凑了凑。   “你休……”话未说完,一张绢纸飞到了白子画的脸上。他一把扯下,竟是自己裸背沐浴时的那张画。   “啊,小骨。”白子画发疯似的跑进花千骨的房间,一张张绢画凌乱地散落在地上,锦盒被摔成了两半。屋子里的屏风被推向了一边,案子上的书卷悉数掉在桌下。   “小骨……”   白子画趴在地板上一张一张地捡拾。   仪楚追了进来,白子画满脸愤怒。   “说,是不是你进了小骨的房间,是不是你毁了小骨的画,是不是你!”白子画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仪楚怔住了,“是,是我,是我又怎样,白子画,这世上已经没有花千骨了,只有我仪楚,只有我是最爱你的。”   仪楚一把推开白子画,抓起地上的画使出全身力气扯个粉碎。   “你……”   白子画急了,揪起仪楚的衣领,将她拖出门外,他掐住仪楚的脖子,恨不得一掌下去。   “我说过,不要逼我,你若执迷不悟,我便留你不得。”   “我不后悔,我没做错。”   “子画,住手,你在干什么?”斐曦带着梵黎赶了过来。   斐曦拉开白子画,仪楚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仙尊,师父他不肯认我。”仪楚撒起娇来。   “师父?谁是你师父?”   “尊上,你还不知道吧,仙尊已经替您收仪楚为徒了。” 梵黎赶紧上前解释。   “胡说,我白子画……”   “你白子画此生只收一个徒弟,那是掌门首徒,你现在不是掌门,再收个徒弟有何妨?”   “再说仪楚仙姿优越,况且他父亲很有诚意,亲自为我们长留献上了浮沉珠,据我所知浮沉珠当时并没有回归蓬莱,而是坠入了东海海底,龙王为此也是煞费苦心啊。”斐曦劝说道。   “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收她这样的徒弟的。”   “子画,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花千骨再接回来啊。”   “仙尊,你……”   “子画,我这都是为了咱们长留,为了天下苍生,花千骨的事我可以暂且放放,但这个徒弟你必须要收。”   花千骨?他们在说花千骨?难道她又重生了?仪楚默不作声,心里却一直在琢磨。   “好,就让她暂且住在绝情殿,到我认为合适的时候,自会收她为徒。”   斐曦离开了,绝情殿又恢复了宁静,不同的是以前只有白子画一人,而这次又多了一个仪楚。白子画似乎并不认为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骨子里透出的是绝世的清冷。仪楚则恰恰相反,她如影随形地跟着白子画,他清修,她就守在门外;他看书,她就整理书卷;他写字,她就在旁边研墨;他抚琴,她就聆听;甚至他发呆,她也跟着发呆。   白子画对这些不以为然,他只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从早到晚,他甚至不会说一句话。时间到了,他自会熄灯去睡觉,仪楚站在旁边似乎是透明的,他依然睡得很香。日复一日,白子画如此,仪楚也依然如此,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取代花千骨,她想抹掉花千骨的印记。她也知道想改变白子画除非时光倒流,海水倒灌。白子画是谁,超凡而孤高,冰冷而淡漠,当年花千骨粉身碎骨,魂飞魄散都没有得到他的一句承诺,而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让他对自己动情确实是不可能的,而现在能做的只有坚持。   相处的日子久了,仪楚的性格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她拿出当初被自己撕碎的画,一点一点地拼接起来。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白子画冷冷地问道。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白子画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不管是为了什么,仪楚都很激动。   “师父……”   “别叫我师父,我还没说要认你,或者说,你还没资格做我的徒弟。”   仪楚举起一副刚刚拼好的画,“山有木兮木有枝。”这七个字清晰地映入眼帘,白子画沉默了,冰凉如水一样的眼神,变得清雅,淡漠。   这次,他没责怪她。而是静静地起身离开了。白子画,修为极其高深,智慧超凡脱俗,却永远也解不开感情这个谜团……      ☆、情愫暗生   隆冬时节,白雪皑皑,万物已分不清边界。长留依旧山明水秀,鸟语花香。蓝熙照惯例在广场上带新入门的弟子温习剑法。   “蓝熙……”   “索嬴,怎么是你?”   “瞧瞧这是什么?” 索嬴摇摇手中的信封。   “信?一定是香儿姐姐的,好久没见,真的很想她。对了,你怎么来送信了,这些不一向都是严师兄在管。”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千骨迷吗?只要跟她有关的我都关心。别说了,快看看里面说的什么。”   信果然是香儿写的,蓝熙边走边读,边读边笑。   “哎……你别光顾着笑啊,信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姐她要嫁人了,说是除夕过后就办喜事,他爹她娘对他们那个女婿满意的很呢。”   “嫁人了?和谁?”   “你紧张什么?反正又不是你。”   “我不是紧张这个,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再说我也想祝福她,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到时候你能把我带上就好。”   “好,好,好,哪能丢下你索大公子呢。哎……我蓝熙要是有一天能得到我崇拜之人的倾慕,哪怕是让我去死我也无怨言了”蓝熙望望天空,心有所期。   “蓝熙,三尊在大殿议事,仙尊也在,掌门让我传你过去。” 梵黎急匆匆的赶来。   这么急叫我,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蓝熙三步并做两步赶去大殿,此时的三尊大殿是难得一见的热闹,幽若和笙萧默在高台上有说有笑,斐曦坐在一旁饶有兴致的品茶,几个先入门的弟子在旁边议论纷纷,唯有白子画默不作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仪楚则满脸迎笑,跑前跑后,端茶倒水。   “儒尊,你的茶该添了。”仪楚看看见底的茶杯,轻提玉壶朝笙萧默微微一笑。   自打仪楚入门以后,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绝情殿里守着白子画,若不是今天,笙萧默还未真正注意过她。刚刚听到她如此美妙的声音,笙萧默心头一颤,眼前的这个女子,乌黑的长发挽于耳侧,明眸善睐,靥辅承权,一副又妩媚又可爱的样子。笙萧默只是面带微笑地一直看着,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儒尊?儒尊……”   “额,该添了,该添了。”笙萧默慌忙举起茶杯,脸颊绯红,有些手足无措。   仪楚笑笑,“儒尊无需这样执杯,会烫到你的,我来。”   笙萧默僵在那里,仪楚伸手取杯,手指轻触之时,笙萧默下意识的躲闪。   “啪……”杯子碎了一地。   “师弟……”   “仪楚,你在做什么?”白子画眼神里充斥着怀疑。   “是啊,仪楚,怎么这么不小心。”幽若忍不住开了口。   “别别别,是我不小心,不关仪楚姑娘的事。”笙萧默赶紧俯身收拾起碎片来。   “师兄……”   “儒尊,那些由弟子们做就好了。”   “是啊,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斐曦觉得有些奇怪。   笙萧默方才觉得有些失态,他清了清嗓子   “额,我还有些事,你们先议,你们先议。”笙萧默匆匆离开了。   仪楚没说话,眼珠咕噜一转,偷偷露出笑容。   难道她就是尊上新收的徒弟,看她那一脸恭维的样子。蓝熙表情有些轻蔑。   “掌门,这么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蓝熙打破了尴尬。   “罢了,不要再议你们儒尊了,现在谈正事,大家都听说了吧,王母今年寿辰恰逢凡界除夕,这是多少年都赶不上的大好日子,玉帝已经下贴了,要在天庭举行寿宴,我们长留是仙界的大派,玉帝点名让我们献个节目。我和掌门,儒尊商量过了。长留论修为,论才艺,论品相当属子画莫属,就由他代表我们长留献琴一曲,仪楚,蓝熙你们两个伴舞。”斐曦安排的头头是道。   能跟仰慕已久的尊上同台献舞是蓝熙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旁边还有个仪楚,她心中颇为不满。仪楚此时也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她睫毛低垂,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茶壶。   “就按你们所说,到时我自会做好我该做的事,置于她们两个,与我无干。”白子画长眉清冷,一脸漠然,淡淡离去。   众人也渐渐散去,蓝熙一把拦住正要回绝情殿的仪楚,“听说,你对我们尊上别有居心啊,看你那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呵呵,我凭本事和尊上朝夕相处,你是不是嫉妒了,有本事你也来啊。”仪楚不干示弱。   “你……”   “对了,我可提醒你,你们尊上心里念的是花千骨,别动不动就把矛头指向我,有本事你让花千骨在这个世上永远地消失啊,起开。”仪楚推开蓝熙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千骨?花千骨……”蓝熙沉默了许久。   转眼新年已至,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带走了人间旧历,到处洋溢的是对新年的憧憬,此时的天庭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仙婢们来来回回的忙个不停,端菜品的,捧仙桃的,抬酒桶的……天庭很久没有这么大办过宴席,能准备的都准备了。玉帝也是亲自坐镇,安排大大小小的事情。   长留作为仙界大派,受邀的人数最多,除了三尊和斐曦,还可以带二十名弟子同行。一行人依约来到了天庭就坐,玉帝和王母娘娘早已就位静候宾客。王母也很久未见偏爱有加的白子画,她四下寻了一番,直到看到端坐在角落的他,才满意地点头笑笑。   “今日是本宫寿辰,又恰逢人界辞旧迎新之际,玉帝特为本宫办了此寿宴,很感谢众仙家的光临,而且今天长留上仙白子画会亲自为本宫献曲,本宫很是欣慰。”王母见宾客已到齐便开了个场。   “白子画?”   “就是当年的五上仙之首。”   “琴技了得啊。”   “人更是了得啊。”   众仙纷纷把目光投向白子画。   白子画起身,一如百年前的瑶池仙会,长发如瀑,眼落星辰。他步履如云,依旧是一身素白长袍,花流暗舞,风采绝世。举手投足间无不透出清冷孤傲之风。即便是那百年来始终如一的漠然表情也足已另在场之人为之动容。   “果然是惊为天人啊。”   “今日有幸一睹其风采真是不枉此行,不枉此行。”   “说世间再无一画装下他的仙姿真不为过。”   众仙议论纷纷,赞不绝口,无论是曾经见过他的,还是没见过他的,一一被他的倾世之姿所折服。   白子画手执古琴,翩翩飞落,琴身平置,他端坐琴边,手指娴熟流畅地滑动,琴波荡漾。委婉,细腻的琴声直醉人心。虽是一把普通的古琴,但白子画出神入化的演绎,使得乐曲的柔和动人足以净化心灵,彻骨留香。众仙皆叹其造诣的高深。   蓝熙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飘飘然了   仪楚倒是觉得时机已到,她飞身而起,七彩水袖随身飘舞,步履轻盈,身姿婉约,合着白子画悠扬的琴声,如仙如灵,如梦如幻。   “仪楚,你。”蓝熙正欲起身,笙萧默拉住了她的衣角“曲子已近尾声,就让她完美地谢幕吧。”   “儒尊,你……”   “嗯……”笙萧默陶醉其中。   一曲结束,众仙意犹未尽,王母更是心旷神怡,倍感舒适祥和。   “不愧是白子画……本宫定会重重嘉奖于你。”   “子画无欲无求,若真要说有,那就请天庭允我一次机会。”   “机会?”   “是什么?”玉帝疑惑。   “现在看来还什么都不是,若是将来它出现之时,我自会告知。”   “好,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   白子画不语,嘴角微微一动……      ☆、圣君大婚 (一)   杀阡陌要结婚了,如此爆炸性的新闻千百年来可谓六界中的头条。   大到天帝,小到鱼米虾蟹,但凡是活着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难郎中夫妇默许了杀阡陌这个女婿后,七杀殿便开启了倒计时的节奏。好不容易盼过了新年,这大喜的日子赶脚就要到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难郎中两口子对这个未来女婿的身份也了解了一二,对于是不是妖魔两界的圣君二人并不是很在意,他们只在乎自己女儿的想法。能看到她幸福开心的样子,老两口也就不期求什么了,更何况杀阡陌拥有雌雄莫辩的容貌,美到极致,能有这个颜倾六界的女婿,对难家来说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按习俗,杀阡陌他们作为男方得回去布置新房,筹备仪式。七杀自建派以来从未办过什么喜事,更谈不上什么经验,如今圣君大婚,大家都是想到哪儿做到哪儿,上上下下忙得是不亦乐乎。台子上,地板上,就连杀阡陌的宝座上都铺满了大大小小的喜帖。殿内到处趴的都是抄帖子的魔徒。单春秋作为护法自然要以身作则,就因为杀阡陌的一句要有诚意,他一上午趴在地上就没起身,写的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杀阡陌则手持羽扇这里那里来回巡视督查,毕竟是自己人生的大事,草率不得。   “哎哎哎,这边再往上拉一拉。”   “那边,那边再往前靠靠。”   “圣君,要不要给长留发帖?”单春秋有些迟疑。   “当然要发,我还要给他白子画写个最大的。”杀阡陌扇羽遮面,笑的合不拢嘴。   “那天庭那边……”   “一个都不能落下。”   “可是,这……”   “怎么,你还怕他们趁机对付我们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圣君,此事不可不防。”   “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杀阡陌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长留这边,广场大钟响起,面对天边飞来的那团井口般大小的东西。众弟子已刀剑出鞘做好御敌的准备。笙萧默听闻钟声已率先赶来广场一探究竟,而落十一担负把手长留大门的担子,自然更是不能有半点马虎。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边那东西,边界越来越清晰,看起来越来越大。直到广场上方,众人方才看清是个大大的喜包,上面赫然嵌着两个金色的大喜字。喜包像是自己长了眼睛,选定了一片空旷位置,便一个猛子砸了下来。险些把长留广场砸个大坑。   众弟子先是一惊,见周围没什么异常便一拥而上将喜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来包内全是喜帖。字迹倒是蛮工整,看得出是下了功夫。   “这个是给儒尊的。”   “这个是掌门的……”   原来是杀阡陌和花千骨的喜帖,一弟子逐一念了念。   “落十一……竟然还有我”落十一从人群中挤出个脑袋。   “下面还有个大的。”   “长留第一美男亲启……”众人相互望望,议论纷纷。   “都挤在那干什么,没什么事就都回去练功去吧,一点规矩都没有。”   笙箫默支开了众弟子,带着请柬来到了绝情殿,虽然此前未收到正式的邀请,但杀阡陌大婚一事在长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仪楚这几天心情颇佳,见到笙箫默便也是笑脸盈盈。   “仪楚姑娘,你们尊上呢?”笙箫默语声柔和,彬彬有礼。   “在书房呢,儒尊,要不要帮忙啊。”仪楚见笙箫默身后拖着个大喜帖,有意问了一句。   “不劳烦姑娘了,我自己进去找他便是。”   书房门虚掩着,笙箫默喊了一声师兄便推门进去,眼前的场景令他惊呆了,满眼都是祝你们幸福……桌子上早已摆不下了,地上也铺满了。白子画依旧钩着头趴在地上认真地写着。   “师兄,你这是……”   “哦,小骨要出嫁了你知道吗,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不去想她,你别管我,让我把这一千遍抄完。”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骨,等着,师傅这就给你写好多好多的祝福。”   “师兄……”笙箫默一把夺过白子画手中的笔。   “三日后婚礼在七杀殿举行,师兄,你就在绝情殿好好练功,我和仪楚代表你去就行了。”   “不,我要去,一定要去,小骨嫁人,我这个做师傅的不参加怎么能行。”白子画看到请柬上那刺眼的喜字,泪珠已经不听使唤地滚出了眼眶。   想想在花莲村与小骨的初遇,她天真,活泼,善良,坚韧。虽然自己化名墨冰又淡漠了她的记忆,但却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小姑娘心中份量如此之重。她不远万里,不惧艰险地赶来长留拜师,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能与自己朝夕相处。她在自己面前是多么的简单,甚至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算什么啊,我有什么权利管她,她的一生都是为了我,而我却甘于这,甘于那,我什么都不敢承认,我还自认为我为她付出了很多,我自认为我那才叫爱,时至今日,我是真的明白了,我白子画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懦夫,我是咎由自取啊……”白子画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师兄……这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师兄……”笙箫默难掩感伤之情。   “师父……”仪楚声音清甜。   恐是伤心过度,白子画竟然误以为是花千骨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循声而望。   仪楚竟满眼含泪地站在门口,她一把推开半掩的房门,冲进去死死抱住白子画,失声痛哭。   “师父,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有仪楚在,仪楚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仪楚以后会听话,不让师父操心。”   “师父……你不要吓仪楚,仪楚只想陪着你。”   要是那个花千骨敢再来,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仪楚死死地攥着白子画的衣服。   白子画没有挣开她,他只是呆呆地坐着,呆呆地回忆着从前的画面。眼前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似乎跟他白子画没什么关系。   笙箫默也只是看着,他表情木然,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楚。曾经的自己从未经历过感情之事,亦或是说从来没有什么人能触动自己的心弦。自己甚至不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那个字甘愿付出所有,甚至牺牲生命。   自从见了仪楚,自从这个她走进了自己的生活,他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他能体会到什么是心跳的感觉,当她为他斟茶时,她的手指触碰到他,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脸红。号称品遍天下美酒,一世销魂的笙箫默竟也会腾然心动。尽管她并不爱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但这丝毫不能阻碍他对她的那份挚诚。   此刻,他更加能体会白子画的感受。   “师兄,我相信你希望千骨幸福。”   白子画淡淡地摇头。   “幸福?呵呵…….”   “师父,你就让他们去过他们的生活,以后有我仪楚在,仪楚会对你好。”   “你?对我好?”   “是啊,师父。”   白子画拨开仪楚的手,起身去收拾自己写的字。他吹吹未干的墨迹,平整一下纸张。   “小骨,你长大了,要嫁人了,要离开师父了,师父想祝你幸福,师父更想让你幸福。”白子画眼睛凝望着喜帖。   仪楚被撂在原地,笙箫默不免有些心疼,他叹了口气,挪到她的身边,扶起她支撑在地的手,默默地望着她的眼睛。他想给她鼓励,给她安慰,他朝她微微地点点头,努力地想给她一个微笑。毕竟她是第一个能让绝情池水也伤到自己的人。   笙箫默悄声起身,离开绝情殿。   “呵呵,笙萧默呀笙萧默……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置身事外。”他一路念着。   他慨叹这世间一切的事情都有个规律可循,唯独这感情,却将自己和亲近的人带入这痛苦的怪圈……      ☆、圣君大婚(二)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难郎中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就比同龄人大上一二十岁的老头儿,这么一打扮倒是年轻了不少。一家人提前好几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杀阡陌来迎娶自己的女儿。   异朽阁这边毫无例外也接到了喜讯,虽然东方彧卿早已预感到骨头会和杀阡陌走到一起,但真的听到骨头嫁人的消息,心里还是会有些吃不消。自己轮回转世了这么多回,却怎么也赶不上与骨头的相伴同行。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与杀阡陌和白子画共同竞争的机会,却终还是晚了一步。虽然心里很是不甘,但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祝福。还好自己复活了糖宝,也算是送给骨头最大的惊喜。   明日便是杀阡陌大婚盛典,东方彧卿简单收拾了行装,带上肉球糖宝,随洛河东和菁菁一起赶去七杀殿赴宴。   天公似乎有些不作美,第二天一早天空便有些阴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湿气,乌黑的云朵正悄悄地在天边挪动。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杀阡陌迎亲大队的行进。难郎中家门口已围满了人,大家只听说难家女儿嫁了个绝世美男,还从未真正见过杀阡陌。今日一来是道贺,二来是想一睹难家女婿的风采。   “看,快看天上,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呼喊。   杀阡陌手执凤羽团扇,身披大红色天蚕丝织成的锦袍,周身秀满金色的凤鸟,正如他的坐骑一样,这是他最喜欢的图案,纯金炼制的丝线勾勒着袖口,腰间配有一对做工考究的玉质比翼鸟。脚底的靴子也是请魔界最好的匠师专门制作的,一针一线都是世间罕有。杀阡陌脚踏火凤,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单春秋和骑盏一人骑一只大鸟伴在火凤左右。单春秋像初次来香儿家那样发髻高挽,脸上还扑了些粉脂,一席玫红色的缎袍,显得格外精神。骑盏也毫不逊色,绛紫色的锦衣,再配一根同色系的发带,颇有达官贵人的气势。三人身后还跟着九十九只身绑红花的大鸟,每只鸟脚下都挂着一箱彩礼,绫罗绸缎,金银财宝足够难郎中家花个几辈子。眼看队伍到了难郎中家门口,单春秋吹响了口哨,大鸟听到哨声齐声鸣叫,声音婉转动听,好似仙界神曲。合着鸟鸣声骑盏朝天上一挥,漫天的炮竹噼啪作响,为迎亲的队伍铺了一条通天红毯。   三人缓缓降落在众人面前,杀阡陌手执羽扇在面前轻轻地扇了两下,眉眼含笑,原本就国色倾城,再加上施了些粉脂,那绝世之美已经不能再用任何词汇来形容了,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惊叹,羡慕之声此起彼伏。   “ 绝非凡人啊……”   “简直太美了,太美了……”   “老难家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   满满的赞誉声 ,杀阡陌自然笑脸盈盈。   难郎中夫妇从未见过如此排场,心里又惊又喜,村里的好多习俗他们也不太讲了,亲自出门来迎接未来女婿。二人分别牵起杀阡陌的左右手,拉着他进了堂屋。屋子虽然破旧了些,但是经过老两口的布置,屋内红彤彤的一片,到处洋溢着喜气。难郎中夫妇并排坐到中间的椅子上,蓝熙搀扶着盖着喜帕的香儿缓缓从内室走出。知道姐姐要嫁人了,蓝熙提前三天就告了假,为的是能亲自送自己的姐姐出阁。   香儿穿着她娘亲手为她绣的红底牡丹图案的布鞋,迈着小步来到父母面前。   “小不点,别担心,哥哥就在你身边。”杀阡陌伸手勾了勾香儿的手指。   香儿缩了一下手指,快速躲开了杀阡陌,小声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哥哥干嘛那么心急。”   杀阡陌笑笑,满脸幸福。   “父母在上,新人行跪礼……”村里的长者道。   香儿应声跪下。   单春秋见杀阡陌撩起礼袍正要行礼,大声阻止“圣君不可,点到为止。”   杀阡陌顿了一下,并没有听单春秋的话,他双手撩袍,双膝跪下。   “三扣父母。”   二人额头点地,给难郎中夫妇磕了三个响头。   香儿她娘已经忍不住上前搀起杀阡陌和香儿,她一手握着杀阡陌的手,另一只手则牵起香儿的手,放到了杀阡陌的手中,三人的手紧紧地合在了一起。   “好女婿,娘今儿个就把香儿交给你了,今后你要好好待她。”   “您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对她好,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守护她。”   “好孩子,娘信你,信你……”香儿她娘满眼是泪地抚摸着杀阡陌的脸。   “快叫娘啊,傻孩子。”难郎中赶紧提醒。   杀阡陌怔住了,好半天,   “……娘,娘……”杀阡陌终于喊出了声,叱咤妖魔两界的圣君,此生还是第一次喊出娘这个字。这种感觉很舒服,很微妙,似乎喊出了娘,就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当发生危险时,就有人替自己挺身而出。杀阡陌只觉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尽管独自逍遥了上千年,尽管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他觉得这是温暖,这是幸福。   “娘……娘……娘……”杀阡陌大声地呼喊。   “哎……”香儿她娘感动地热泪盈眶。   “这是喜事,喜事啊,她娘。”难郎中安慰道。   “嗯,我知道,知道,我就是替他们高兴。”   香儿心里阵阵酸楚,她牵起杀阡陌的手,十指交叉,紧紧相扣。   蓝熙也在一旁悄悄抹泪,她很羡慕香儿,也为她能找到自己的依靠而感到高兴。想想自己若是有一天能嫁给自己仰慕已久的他,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来,来,来。”蓝熙把香儿和杀阡陌拉到了院子里,撑起一把事先准备好的红伞,在香儿头顶旋转起来。   “希望咱香儿姐姐早日为圣君家开枝散叶。”   众人相继鼓掌欢呼,祝福这对新人。   拜别香儿的父母,杀阡陌一把抱起香儿,踏上早已等候在外的火凤,雷声响起,大雨磅礴,杀阡陌在身外设了结界,任雨再大,风再狂,结界内只有温馨和爱意,杀阡陌望着怀中蒙着盖头的小不点,心里除了幸福还是幸福。他感谢上苍把她给了自己,让自己有了爹,有了娘,更有了这个亲□□人。他只希望火凤能再快一些,让他们能早点回到七杀殿,六界的宾客此时也差不多到齐了,他只想让他们都看到他杀阡陌是何等地幸福,他想让他们都羡慕,让那些曾经和他争小不点的人都断了念想。      ☆、圣君大婚(三)   七杀殿今天可谓是灯火通明,光辉耀眼,除了殿内千年不灭的火光,东海龙王奉送的夜明珠更是起到了交相辉映的作用。大厅里聚满了宾客,虽说是正邪不两立,但杀阡陌毕竟名声在外,六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均已到场,天庭也给足了面子,玉帝亲信太白金星携了稀世珍宝前来道贺。长留这边一行十几人,除了斐曦留在长留,三尊都已赶到。   新人还未到场,宾客三三两两地叙起旧来,若不是杀阡陌的喜宴,   碍于六界各种规矩条框,很多人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坐在一个桌子上话闲。   东方彧卿见到了独自坐在角落的云隐,端了杯酒递了过去。   “东方?你,你这是……”云隐瞪大了眼睛。   “呵呵,一言难尽,来,咱俩干一杯,上次蜀山云兄的救命之恩小生还未言谢。”东方彧卿先干为敬。   “东方兄弟言重了。”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只是今日骨头大喜,我替她高兴。”   “是啊,掌门上辈子吃了很多苦,这次能找到一个心疼她的人真的是一件喜事。”   “那个不是长留上仙白子画吗?” 东方彧卿指了指站在大殿门口那个穿白衣的人。   “尊上?”云隐仔细地辨认着这个背影,“是他,是尊上。”   “哼,这个白子画倒还真是千年不变啊,人家大喜的日子,也不知道换身衣服。”   “尊上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云隐端起酒杯想去打个招呼。   一个女子上前一把挽住了白子画的胳膊,白子画动作很快地脱手离去。   云隐惊住了。   “她是龙王之女。” 东方彧卿补了一句,“下手还真快。”   圣君到……门外传来了魔徒的通传声。   宾客让出了中间的红毯,殿外金光闪耀,杀阡陌抱着香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流火绯瞳,魅惑众生。杀阡陌红袍及地,缓步向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香儿。他伸手轻轻撩开她头上的锦帕,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同样宛若天人的脸。吹弹可破的肌肤,朱唇粉颊,乌黑的眼眸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杀阡陌笑了,多年来的期盼如今真的成为了现实,是激动,是兴奋,身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他已顾不得众人的目光,疯狂地吻住怀中的她。舌尖探索着她的唇齿,浓浓的爱意已逐渐攻破了她心中的防守,微冷的舌滑入他的口中,死死地交缠在一起,他用力地追寻着每一个角落,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他紧紧地抱着他的小不点,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在场之人已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单春秋带头鼓起掌来,宾客也相继鼓掌致贺。掌声越来越热烈,白子画低头不语,从人群的最前面挪到了最后面。   杀阡陌把香儿轻轻地放下,唤了一个女婢带她回了洞房。   “她就是花千骨,怪不得……”仪楚看清了香儿的脸。   杀阡陌斟满了酒招呼六界众宾客,女婢把锦帕给香儿蒙上,香儿独自一人坐在婚床上,床上铺满了红枣,花生,莲子,桂圆……这些都是按照凡间的习俗准备的。香儿随手抓了一颗红枣放到嘴里,甘甜之味已融到了心里。她闭起双眼,像所有新婚女子一样静静地等待着幸福的时刻的到来。   “骨头娘亲……”   香儿猛地睁开了眼睛。   “骨头娘亲……”一个小东西跳到了头顶。   香儿一把摘下喜帕,一个绿色的圆球落到了自己腿上。一双牛铃般的大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你?刚才是你在叫我?”   “娘亲,骨头娘亲……”圆球在香儿腿上蹭了蹭。   “娘亲?”   “骨头娘亲,是我啊,我是糖宝。”   “糖宝?”香儿努力地回忆着落十一的话。   “娘亲,糖宝变成这个样子,也难怪娘亲认不出了。可是娘亲虽然容貌变了,糖宝依然可以认出来,你永远都是糖宝最美丽的娘亲。”糖宝努力扭动着身子,无奈没有四肢,没有尾巴,只能像球一样滚来滚去。   “娘亲,糖宝从前是一只世上最可爱最可爱的虫子。”   “娘亲,你别不信,糖宝那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东方爹爹,尊上,轻水……总之所有的人都很喜欢我。”   糖宝讲到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从那双大眼睛中滚滚而出,湿了香儿的衣裙。   “你这是,别哭啊……”香儿有些心疼地拍拍糖宝。   “娘亲,我的十一师兄死了,他是最爱我的人,十一师兄,十一师兄……”   “十一师兄,落十一?”   “嗯,娘亲,你也记得他啊。”   “他没死啊,应该今天也来了。”   “是真的吗?那为什么东方爹爹路上跟我说他死了,”糖宝眼神疑惑。   “娘亲,我等会儿要去找我的十一师兄,可是,你为什么会嫁给圣君了?”   “嗯?”香儿不解。   “你那么爱尊上,为了给他解毒,甚至去偷神器,释放妖神出世。”糖宝跳到了香儿眼前,直勾勾地望着她。   “尊上?白子画?”   “是啊,尊上为了你承受了六十四颗销魂钉之痛,你们这份爱太伟大了,糖宝都被你们感动的哭了好几次呢。”   “糖宝,你在说什么,你说我爱的是白子画?”香儿情绪激动。   “嗯,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不信你可以去问我东方爹爹啊。”   “不,这不可能,我难香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哥哥。”   “难香?是谁给娘亲取的这名字,娘亲,你叫花千骨,是糖宝的骨头娘亲,也是我东方爹爹未过门的媳妇。”   “媳妇?”香儿越听越乱。   “嘻嘻,当然了,这只是东方爹爹一厢情愿罢了,娘亲喜欢的人自然是尊上了。”   虽然糖宝说的事情自己脑中只是一些连不起来的片段,但糖宝这个名字,自己的确印象很深。   “可是,即便你说的这些是真的,我忘记了一切,但我心里确实很喜欢杀阡陌,跟他在一起,我会有心动的感觉,难道这不是爱吗?”   “娘亲,圣君的确对你很好,正因为他曾经为你付出了一切,所以你感激他,你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他,你很内疚,毕竟,圣君是为了你才陷入沉睡的。”   “内疚,亏欠?”   “是的,娘亲。”   “不,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是白子画派你来的对不对?他想让你来破坏我们的喜事对不对?”   “没有啊,娘亲。”   香儿一把抓起糖宝重重地砸在了婚床上。   “啊……娘亲,糖宝疼……”   “别动糖宝,她说的都是真的。”洛河东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香儿身后。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糖宝说的句句属实,你这个女人害了那么多人,如今为什么要回来,还想让别人为你去死吗?”   “总之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害我的徒儿了。”洛河东甩甩袖子,“糖宝,我们走。”   “娘亲,娘亲……”洛河东把糖宝装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洞房里只留下香儿一人,她瘫坐在地上,思绪混乱到极点。难道自己对哥哥真的是感激之情?难道对他的倾心真的不是爱吗?   白子画,是他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呢?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吗?我该怎么办?哥哥,我该怎么办?   思虑良久,香儿挣扎着站起身,脱下嫁衣,跑向大殿。   杀阡陌正端着酒杯给白子画敬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六界宾客无不把酒言欢,笑声此起彼伏。   “哥哥……”   众人目光聚在香儿身上,大殿霎时鸦雀无声。   “小不点?”杀阡陌应了一句。   “哥哥,对不起……”香儿往前走了几步。   “对不起?”杀阡陌尚未敬出的酒洒了一地,看着脱去嫁衣的她,他意识到有事情发生。   “小不点……小不点今天还不能嫁给哥哥。”香儿有些哽咽。   话音一落,宾客一片哗然。   白子画愣住了,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不能嫁给哥哥?小不点,是不是什么人逼你了?快给哥哥说。”杀阡陌一下跃到了香儿身边。   杀阡陌握住香儿的手,期盼地看着她的眼睛,他迫切地想听到肯定的答案。看着她沉默不语,杀阡陌没有再追问,她迷离的眼神已经告诉他这是真的,他的小不点要离开他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有勇气去追寻原因,他只知道小不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能为她做的就是顺她的意,只要她高兴就好,不就是这样吗?他心里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   “哥哥,小不点要把这些事情都搞清楚,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哥哥娶了小不点,那小不点的心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好,哥哥放你走,只要你高兴,哥哥会在这里等你。”杀阡陌知道小不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二人相视许久,香儿松开杀阡陌的手,转身离去。   “等等……小不点等等。”   杀阡陌追上前,牵起香儿的手,取下腰间的一只比翼鸟放入她的掌心。   “记住,哥哥等你……”   望着香儿模糊的背影,杀阡陌的眼泪夺眶而出……      ☆、自己是谁   突如其来的一切搅乱了每个人的心境,在场宾客有指责,有惋惜,还有暗自看笑话的。方才糖宝偷跑出去,东方彧卿心中已有了一二,骨头多半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有如此举动。   “这算什么?花千骨……”单春秋已气得咬牙切齿。   “众弟子听令,务必缉拿花千骨!”   “都给我住手。”杀阡陌脚步有些踉跄。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小不点。”   杀阡陌脱下金凤锦袍随手丢在了一边,寻了一壶酒朝洞房走去。   宾客渐渐散去,幽若和笙萧默带着门下弟子准备回长留,白子画则独自离开了七杀殿。   香儿魂不守舍地在路上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更不知道该去哪儿。糖宝方才的话像梦魇一般萦绕着她的大脑,占据着每一寸角落,活了那么久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究竟爱谁,她的心很乱。虽然她曾经认定了杀阡陌就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但这结果却被人一次次地否认掉,如果自己真是花千骨,那究竟在自己身上又发生过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迷宫中,好像前方都是路,可走到尽头才发现都是死路,一切都只是虚幻。   “千骨姑娘,千骨姑娘。”一个声音从草丛中传出。   香儿停住脚步,四下张望。   索嬴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是你,你也叫我千骨?”   “是啊,人人都知道你叫花千骨,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一直在跟着我?”   “嘘……我是趁乱偷偷从队伍里溜出来的,要是掌门他们发现了,一定会回来找我的。”索嬴瞪大了眼睛,“千骨,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你怎么帮我?你帮我什么?”香儿有些生气。   “你为什逃婚,我想千骨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怎么……”   “姑娘一定忘了我可是太白的二公子。”   “那又怎么样,如果你是想看我笑话,那我劝你最好离我远点。”   “千骨姑娘别误会,我真是想帮你,我只是不敢告诉你。”   香儿看了一眼索嬴,推开他就要走。   “姑娘一定听过幻思铃吧。”   “幻思铃?与我何干?”   “南方幻思铃,情与执念的化身。”   香儿停住脚步。   “这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如今就在我们太白,我想姑娘的症结所在定是这执念二字。”   “你说的是真的?”香儿半信半疑。   “只是……”   “只是什么?”   “哦,千骨姑娘随我去一趟太白便知。”   索嬴带着香儿御剑去了太白。自从去长留修仙以后,索嬴很久没有回家,太白已有了很大变化。 大哥失心早已离开了太白不知所踪。门中很多事务都由大弟子一人负责。绯颜掌门离开的早,太白也没再选新任掌门,索嬴虽然常年不在,但门中弟子已默许他就是掌门。   “掌门,您回来了。”有弟子看到索嬴回来很是高兴。   索嬴挥挥手回应了一下便带着香儿来到一间密室,拧开机关旋钮,一条阴暗的密道出现在眼前。索嬴掌了灯,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小心点,千骨姑娘,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进来,以前父亲曾带我哥哥来过,我还小,所以只是在外面等着。”   “哦,这就到了。”索嬴指指前面一个半球形的凸起。   “还真是如父亲所说,神器一定就在这个下面。”   “要如何才能打开它?”香儿仔细地查看一番。   “千骨姑娘,要打开它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容易。”   “怎么说?”   “我哥没失心的时候曾跟我说过,从前神器都是藏于掌门的墟鼎当中,但那样于己,于神器都不利。所以神器归位以后就用咒语封于此天鉴石下,至于这咒语是由谁所设不得而知,但自打神器封禁以后,我哥便神志不清了。”   “不过这咒语我知道,哥哥没出走时,一见到我就会给我念一遍。”   香儿没说话,只是期盼地看着索嬴。   “千骨姑娘,你能不能对我说句我爱你?”索嬴眼神有些躲闪。   “你!”一记耳光狠狠地落在了索嬴脸上。   “千骨姑娘,我索嬴真的没有冒犯姑娘的意思,姑娘对我太白有救命之恩,只是,这确实就是打开天鉴石的咒语。”   “我以前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再夺走这神器,因为这就是个死结,花千骨死了,没人能代替她,即便是她还在,她也不会对那个带他来的人说那三个字。”   “如今,我找到你了,我知道让你对我说这个很难,可我……”   “我爱你……”香儿打断了索嬴的话。“不为别的,为了你的这份心。”   索嬴有些抽泣,从小到大都是听着花千骨的故事长大,去长留多半也是因为那里曾经有她的足迹。对于花千骨他不知道是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认为这就是一种亲情,一种温暖的感觉。   天鉴石咔咔作响,缓缓开裂,神器慢慢显露。   “想不到真如你所说。”香儿想要伸手去取。   “不要,小骨,不要……”   “白子画,尊上?”   “尊上?你怎么找到这来了?”索嬴见白子画已到了密室门口。   “小骨,幻思铃你不能动,以你现在的身体,你承受不住,听师父的,快,过来。”白子画眉头紧蹙。   “师父?呵呵,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什么了,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只有我,完完全全就是个傻子。”   “小骨,别……”   “我只想知道我是谁!”香儿一把抓起幻思铃,三道金光瞬间冲出,深深植入香儿脑中,霎时惊涛骇浪,思绪翻滚。形形□□的人物从生到死,从死到生,段段画面在脑海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带着她过去和现在的一切飞速旋转,她拼命地寻找,寻找自己记忆的出路,过往的人和事太多,也太复杂,她深陷其中。大片大片的回忆灌入她的思想,无论她能否承受。   没有任何征兆,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倒下了,神魂渐渐外溢,随时都可能脱散殆尽。   “小骨,小骨……”白子画心急如焚地冲了过去。   “守住外面的通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快去!”   “是……是”   索嬴一时不知所措,顾不上追问什么缘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白子画迅速集结真气,使出全身内力俯身覆住香儿的嘴唇,一股一股的温暖气息流入她的气道。她依旧只是静静地躺着,真气如洪水般从白子画体内流出,他抽动着身体,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小骨,哪怕是耗散毕生修为,哪怕是生命流失他也要坚持下去,他要护住她的神魂,只有这样,她才能有生还的希望。时间一点点从身边滑过,白子画几近无力。强大的困意袭来,他慢慢闭上眼睛,就这样伏在她身上睡了。   香儿的身体微动了一下,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气息慢慢流畅起来。她微微睁开眼,白子画的脸依旧贴着自己,嘴唇泛白。   “师父,师父,师父……”香儿用尽气力晃了晃白子画的身子。   白子画的眼睛依旧闭着。   “师父,你怎么了,我是小骨,你起来看看我。”   她很害怕,这些场景曾经都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姐姐也是为了救自己而沉睡不醒,东方为了自己五识俱失,失去生命。真如他人所说,自己曾经害了那么多人。   她挣扎着起来,拼命唤着白子画。   “尊上怎么了,尊上……”索嬴听到了呼喊声跑了进来。   “尊上脉象微弱,得赶紧送他回长留。”索嬴背起白子画,出了密室。   “师父,师父怎么了?”仪楚匆匆赶了过来,自离开七杀殿后,她借口与父亲相聚,便没回长留,而是一路循着白子画的行踪到了这里。   “师父,你叫他师父?”香儿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   “是啊,白子画是我仪楚的师父。”   “别说了,尊上为救千骨姑娘耗散了太多内力,快点送尊上回去,晚了尊上恐怕会有危险。”索嬴急了。   “花千骨,又是你……”仪楚抽剑拦住了香儿的去路。   “长留不需要你,看在师父救你的份上我今天就放了你,赶紧走,不要等我改变主意。”   “师兄,咱们走。”仪楚怒视着香儿。   香儿没有跟去,她痴痴地站在那里,这世上有很多人因爱她而离她远去,同样有很多人因恨她而要置她于死地。她自认为自己一心向善,她只想对每个人都好,但现实一次次地告诉她她是错的,她一次次地害了自己身边亲近之人,师傅,姐姐,东方,糖宝,落十一,轻水……这些曾经最爱她的人都曾为了她而失去了一切。而她能做的仅仅是眼睁睁地看着,看着爱她的和她爱的人消失在眼前,她很痛苦,知道了一切又如何,带给她的只有彷徨和煎熬……      ☆、情兮梦兮   白子画被送回了绝情殿,笙箫默和幽若随斐曦火速赶来绝情殿查看他的伤情。白子画依旧躺在千年冰床之上,查看一番情况之后,斐曦转身怒道,   “ 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那个叫花千骨的女人,若不是为了救她,师父他怎么会……”   “花千骨……”斐曦若有所思。   “仙尊,千骨她不是有意的,况且她帮我们拿到了这个。”索嬴双手奉上。   “幻思铃?”斐曦心中一喜,转身将神器交由幽若,吩咐她妥善保管。   “你们尊上修为高深,此次只是耗了太多真气,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都下去吧,让他好好休息。”斐曦带着众人离开了。   自从得知自己是花千骨,香儿百感丛生,有很多的人想去见,更有很多的事想弄清。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她想起了花莲村,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她只想立即就赶到花莲村,因为那里是她花千骨梦开始的地方,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才能找回她那颗迷失的心。   凭着记忆,香儿寻到了那个曾经留给自己很多回忆的村落,寻到了那个曾经的家,那座木屋依旧孤零零的立在小院中央,推开围栏,自己曾经种下的小树如今已百尺高密。几十年过去了,木屋久经风霜雨雪已有些糟旧,但屋内陈设依旧,似乎从未有人再踏足过此地。   窗户边上的那块木板依旧向外翘起。   “墨冰……”香儿脱口而出。   “小骨……”   香儿吃惊地猛然回头,想不到一句轻唤竟有人应声。   “小骨……”白子画像初见一样挽着发髻,只着一身青布衣服,拖着虚弱的身体强打精神站在香儿面前。   “墨大哥……”   白子画微笑地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   “小骨,墨大哥知道你会来这,墨大哥想来看你。”   “你的身体……”   “没事,你墨大哥没事。”   “墨大哥,那块木板又松了……”   白子画微微抿了抿嘴唇,眼睛有些湿润。   “嗯,墨大哥去帮你钉。”   白子画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滚滚而出。他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失声痛哭。多年来内心的压抑他想在此刻都释放出来,曾经爱她却不能爱,一切都不可说,一切的痛苦与欢乐都只能埋藏在心底。他已经忍了一世,也悔了一世,这次,她真真切切地回来了,她的人,她的记忆,都原原本本地回到从前。白子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地宣泄心中的情感,他哭的像个泪人儿,像个刚刚受过责罚的孩子。   “小骨,师父今天是来向你认错的。”白子画抚摸着香儿的脸,泣不成声。   “认错?”   “墨冰也好,师父也好,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花千骨。”   “小骨……你听师父说……”   “师父,小骨想知道您从何说起啊,是从你化成墨冰置我父女于不顾,还是诛仙柱上那八十一根销魂钉,亦或是七杀殿内你削肉剔骨?师父,这些你都没有做错。”   “小骨,师父知道你心中有恨,师父今天甘愿受任何惩罚,只要你别离开师父,别不理师父。”   “师父,你不知道,其实小骨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你。”   “嗯嗯……”   “小骨原本也只是想证明一下,其实小骨也想明白了师父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当初是小骨执念太深,落得如此结果实数咎由自取。”   白子画泪流满面,抱着香儿不肯松手。   “小骨,师父哪都不去,师父只想陪在你身边。”   香儿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内心似乎平静了许多,依旧是那个人,那颗心,缺少的却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她抽出双手轻轻擦去白子画脸上的泪水,注视着那双只有她才能看出不同的眼眸。   “师父,小骨说过若能够从来,来世再也不要爱上你,也许这诅咒是真的,无论我现在怎么努力,都找不回曾经内心的悸动。对于我们的那份感情也许只能留作美好的回忆。”   “不,小骨,师父知道让你这么快决定很难,师父会等你,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白子画捧着香儿的小脸期盼地望着。   “师父,能陪小骨去个地方吗?”   “嗯……”   正如白子画所料,香儿带他去了她曾经的爹娘坟茔,白子画除去了坟上的杂草,为他们焚了香。   “师父,如果是今日的你遇到小骨病重的爹你会不顾仙凡规诫去救他吗?”   “我……”白子画有些犹豫。   “呵呵,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师父,这才是你,你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就不是小骨曾经认识的师父了。”   “小骨,我……”   “师父,小骨听你的,一切从心。”   “天色不早了,师父身体虚弱,今晚就同小骨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小骨送师父回长留。”香儿焚了些纸钱,跪拜了爹娘。   白子画心中划过一丝喜悦,小骨肯留他,他就一定还有机会。   回到木屋,白子画修好窗户,打扫尘土,收拾好了床铺,还备了两床被褥。掌了灯,小屋瞬间有了温暖的感觉。香儿坐在床边,拍了拍床,示意白子画过来。白子画有些惊讶。   “小骨,床你睡,师父睡地下。”   “不,师父,你睡床上。”   “那怎么行,师父怎么能让你……”   “小骨也睡床上。”   “小骨……”   白子画迟疑片刻,没有拒绝。   香儿躺在床的内侧,白子画睡在外侧。烛火熄灭,二人同盖一床被子,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香儿闭着眼,自己曾经最爱的人此刻就在身旁,虽然同床共枕,但心却有了距离。想想自己曾经为了他不惜献出自己的一切,而今时过境迁,爱已如潮水般退去,“师父,原谅小骨,小骨已经尽力了。时至今日,小骨对师父恐怕只有亲情的存在。过了今晚,小骨会去找他,会还给他一个真真正正的自己。师父,你会祝福小骨的对吗?”香儿静静地想着。   白子画侧脸望望她,他知道她一定没睡,他没有叫她,而是下意识地用身体碰了碰她,可是香儿没有反应。白子画没再有任何举动,他默默地躺着,心中已思绪翻滚。曾经一度幻想过和她相拥而眠,现在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坚持是对还是错,她是不是真的不再爱自己,自己又会不会给她再次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内心很纠结,自己只想让她幸福,只想给她幸福,为什么当自己觉得事情变的简单时,一切却又复杂起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那个虚伪的姐姐干的事情。”仪楚拉过蓝熙愤怒地说道。白子画偷偷离开长留,仪楚早就知晓,她知道无法阻止他,便借助他们东海的水晶球之力观察了白子画的行踪,她布置好了一切,便叫来了蓝熙。   “不会的,香儿姐姐不会的。”   “哼,香儿,别忘了,她现在是花千骨。”   “不会的,香儿姐姐婚嫁时我曾对她说过我钟情于尊上,她说她很看好我们,她还鼓励我要加油,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蓝熙情绪激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熄了灯,你说他们能干出什么。”   “也许,也许他们只是有事要谈。”   “别自欺欺人了,师父那么喜欢她,她从前也喜欢师父,只有你还天真的相信你那个什么姐姐。”   “不会的,姐姐不会骗我……”   “不会?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说要嫁给杀阡陌,我看一切都只是个幌子。”   “不要说了,我不相信,姐姐不会骗人。”蓝熙嘴里喊着,眼泪却已悄悄地流下。      ☆、锥心刺骨   “你去哪儿?”仪楚见蓝熙哭着跑出了绝情殿,便一路追了出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   “要我说你什么好呢,枉你在长留呆了这么长时间,我要是你,试一试便知道了。”   “试一试?”   仪楚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蓝熙。   “这是?”   “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你是说绝情池水?”蓝熙瞪大了眼睛。   仪楚没说话,只是朝蓝熙微微一笑。   “不,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休想害我姐姐。”蓝熙一把将瓶子拨到了地上。   “呵呵,看来你是真傻啊,你不是说你那个姐姐不会骗你吗,再说,即便他们俩有什么,你滴上一滴最多也就跟扎了个小刺那样无关痛痒。”仪楚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蓝熙呆呆地望着滚落在一旁的瓶子,脑中勾勒着香儿和白子画同床共枕,肌肤之亲的画面。   “不,姐姐说过会祝福我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尊上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蓝熙一把抓起那个装满绝情池水的小瓶,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绝情殿。   清晨的阳光已透过窗户照进了小屋,白子画和香儿依旧静静地躺着,谁也没有先起身。   白子画睁开眼,望着屋顶,沉默了片刻。   “小骨,你要送师父回去吗?”   香儿应了一声,“师父身体不适,小骨自当相送,况且,小骨也很久没有御剑飞行了。   “御剑飞行?你带师父?”白子画笑笑,起身下了床。   “师父……”香儿腾地坐了起来,看白子画先破了尴尬,她知道昨夜自己的无动于衷他最终还是接受了,无论如何,自己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师父,随小骨来。”香儿来到院中手一指,断念剑便乖乖地飞到了眼前。   “念情?”白子画盯着香儿的眼睛吐出了两个字。   “师父,请……”香儿先跳上了剑身,伸手来拉白子画。   白子画看着她娴熟的动作,不免有些惊讶。   剑身很短,白子画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她贴的很近,他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御剑飞行了这么多年,这次的体会最令他难忘。从来都是她在前,而他在身后保护着她。如今站在前面受保护的变成自己,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白子画发现自己的性情的确在潜移默化中渐渐改变,冷漠之意淡了,变得更需要温暖,刚劲之意轻了,变得更需要保护,矜持之意少了,变得越发主动。没有什么比情念二字力量更强大的了。   长留广场上,蓝熙一个人坐在石柱下发呆。心中很是憋闷。   “快看,那个不是尊上吗?”广场上的弟子指着天空中划过的剑影。   蓝熙看着心仪已久之人正倚着自己的姐姐从头顶上飞过,便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   香儿把白子画送回绝情殿便准备回七杀殿找杀阡陌。   “香儿姐姐。”   “妹妹?”   “姐姐为何这个表情,是不是很不想在这看到我啊?”   “怎么会,妹妹上次帮我操办婚事,甚是费心,姐姐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只是姐姐最近有些重要的事情,等过些日子,姐姐一定要好好谢谢我的好妹妹。”   “呵呵,操办婚事,姐姐可曾和那魔界圣君结婚?”   “我……”香儿有些迟疑。   “你悔婚了,为什么?”   “蓝熙妹妹,这其中的缘由姐姐日后会给你说的,姐姐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   “姐姐,你可知你的离开,圣君有多伤心,听说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洞房里整整哭了一天。”   “杀姐姐他……”香儿转身就要离开。   “姐姐,现在去找他你觉得有用吗?昨天你都干什么去了?你一整天都干什么去了?”   “我,蓝熙,姐姐昨天去了,去了一个小村庄。”   “姐姐是一个人吗?”   香儿迟疑了片刻。   “是,姐姐一个人。”香儿知道蓝熙很仰慕白子画,觉得此时不能再平添误会,便应了下来。   “姐姐,蓝熙一直把你当做是最亲的人,你说过我会找到我的幸福,你说过尊上他会喜欢上我的。”   “是啊,姐姐相信会的。”   “呵呵,姐姐,尊上昨天明明就没有回来,而他去找的人就是你,你们同床共枕也就罢了,可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骗我?”   “同床共枕?蓝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姐姐……”   “不要再说了……”   “蓝熙,姐姐不是有意要瞒你,姐姐跟尊上真的没有什么,那些感情都是上一世的事情,都是过去的。”   “好,你敢对天发誓?”   “我敢!”香儿的内心已经无法再平静,“蓝熙,你是怎么了,你连姐姐都不相信了?姐姐只想你好好的。”   香儿想拉住她蓝熙的手,却被她一把挡了下来。   蓝熙满眼含泪,怒火中天,脑子里回荡的一直是香儿那句“我敢!”她越发地觉得香儿这些关心的话听来很是恶心,那温善的面孔很是虚伪。本来就不是什么亲生姐妹,她越来越恨。   “别再说了,什么姐姐,我都忘了,你就是那个哪里都要插一手的花千骨。好,你说你们没什么,我相信,我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蓝熙歇斯底里,她一把拔出瓶塞,将绝情池水悉数泼出,池水飞出瞬间,蓝熙顿生悔意,本只是想滴上一滴试试,哪知一念之差,力道过猛,池水全部打在了香儿的眼睛上。   这哪里还是什么水,一如上一世囚禁天牢的花千骨,强酸烈碱瞬间将皮肉融为一体,原本乌黑的双瞳如今血肉模糊,滋滋啦啦地散着白色气体。香儿惊叫一声倒在地上,她痛苦地捂着双眼,锥心的刺痛迫使她不断地呼喊,   “姐姐……师父……”香儿蜷缩着身子。   蓝熙已吓得魂不守舍,她瞪大了双眼,思绪一片混乱。   “不,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蓝熙不想害你,呵呵,蓝熙不想害你……”蓝熙扔掉手中的瓶子,转身摇摇晃晃地朝树林走去。   仪楚早躲在附近,观察了很久,见蓝熙离开,她拿出自己准备的另一瓶绝情池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了香儿腿上。   “这张脸我仪楚替你留着,我倒要看看,谁还会喜欢你这个又瞎又瘸的残废。”仪楚没有出声,只是心中暗自高兴。   香儿弱小的身体已蜷成一团,化骨的疼痛只能变作悲戚的□□。眼前只有痛苦和黑暗,她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不明白,只是不理解妹妹为何这么痛恨自己,为何不能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她只觉得心好痛,痛的她喘不过气来。   仪楚丢下香儿,顺着蓝熙离开的方向边追边大声呼喊。   “来人啊,出事了,出事了,有人受伤了。”   弟子们听到呼救,纷纷赶来,正在广场附近督导新来弟子的幽若也闻声而去。众人围着香儿议论纷纷,谁也不敢有什么举动。白子画挤进人群,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的香儿一时无法接受,身体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这世上除了花千骨,再没有什么人比他更能体会绝情池水的彻骨之痛。事隔几十年,悲剧为何再次发生在她身上。   “小骨,小骨……”   香儿气息有些微弱,但仍能看出她痛苦的表情。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白子画几近疯狂。   “是她,师父。”仪楚拉着蓝熙挤了进来。   “你们问她便知。”   蓝熙谁也不理,嘴里只是一直念着,“是我害了姐姐,是我对不起她。”   “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白子画一掌落下,蓝熙飞出数米。   “她这是嫉妒……”仪楚不依不饶。   “蓝熙你好糊涂啊,那绝情池水是上一世用来检验修仙弟子是否摒弃杂念的,自仙魔一战后,长留已经不太严苛情念一事。你姐姐既然选择嫁给杀阡陌,足见她情根已深,这绝情池水对于像她这样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用绝情池水又能试出什么,她本就不是修仙之人。”幽若很是心痛。   蓝熙挣扎着撑起身体,她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白子画,泪流不止。   “你身为长留首徒,为了一己私欲,置他人生命于不顾,已经犯了修仙之大忌,事到如今,你已不再适合做我长留首徒,来人,把她带下去听后处置。”幽若语气坚决,虽然平时她很喜欢这个徒弟,但今日一事确实很让她寒心,她只能这么做,不然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师父,如何对得起尊上。   蓝熙被带走了。   白子画抱起香儿甩下众人,一句话也没说就去了绝情殿。   香儿双膝以下的衣物已经融化,黏在了皮肉之上,小腿□□在外,却已辨不清肤色。白子画心痛不已,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不至于令她疼痛。他轻轻地放她在床边坐下,撸起袖子,用胳膊垫住她的双腿,让她的腿能慢慢自然垂下。每碰她一下,疼在她身,却痛在他心。   白子画取来一盆清水,细心地为她擦拭伤口。皮肉已经腐朽,他比谁都清楚,如今小骨身上已无洪荒之力,想要复原绝无可能。他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想看她成为一个废人。   “师父……”香儿轻轻地唤着。   “小骨,师父在,师父在……”   “师父,小骨这里疼,很疼…….”   “师父知道,都是师父不好,是师父的错,师父害你成了这个样子。”白子画见香儿捂着心口,眼泪忍不住落下。   香儿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疼吗?”白子画轻轻擦拭了一下香儿已分不清缝隙的眼睛。   “师父,小骨不怕这些。”香儿勉强笑笑。   白子画疼惜地望着她,也微微一笑。   清洗完伤处,白子画替她上了药膏,虽然治不好,但却可以止住疼痛,加速表皮干结。   “师父,小骨想……”   “师父知道,小骨想去找你的杀姐姐对不对?师父带你去,以后,师父就是你的眼睛,就是你的腿,小骨想上哪儿,师父就带你去哪。”白子画把香儿搂在怀中,泪湿衣襟。   “不,师父,小骨成了这个样子,已经没有脸再去找姐姐了,小骨原本想还给姐姐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可是,如今自己已不再完美,又如何对得起姐姐。”   “师父,小骨只是想见见东方,小骨想弟弟了……”   “好,好,师父这就去找他。”      ☆、山雨欲来   白子画放了信鸽通知东方彧卿速速前来。   “师兄,师兄……”笙萧默急匆匆地赶到绝情殿。   白子画慌忙推笙萧默出门,“什么事这么急,小骨刚刚平静一会。”   “师兄,天庭这次真的要有大动作了,刚刚仙尊与我们议过此事,说是下一个月圆之夜,将集合全部力量一举铲除妖魔两界。刚刚你正在气头上,仙尊暂且没有通知你。”   “铲除妖魔?”   “是啊,千真万确。”   “可那其中也不都是邪恶之徒,怎可一概而论?”   “师兄,天庭似乎早有准备,就等那一天的到来。”   “那小骨……不行,绝对不行。”   “师兄,仙尊已经带了百余弟子前去蜀国取悯生剑了。估计下一步就要去攻打七杀,找杀阡陌夺谪仙伞了。”笙萧默表情凝重。   白子画表情愤怒“何为善,何为恶,天庭,仙界,自问他们真的能做到问心无愧吗?”   “师兄,我们谁都不想生灵涂炭,可如今看来这已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除非……”   “除非什么?”白子画急了。   “师兄,你忘了吗,师父曾经一再强调让你精心修炼,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冲破十重天。”   “十重天?”   “是啊,兴许到时你就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阻止?谈何容易,小骨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你叫我撇下她不管一个人闭关修炼什么神功?”   “师兄……我知道你对千骨情意深重,但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神器集齐,天庭会放过千骨吗?你又拿什么去救她,拿什么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啊!”笙萧默语重心长。   “可是,小骨她……”白子画回头看看房间内的香儿,长眉紧锁。   “师兄,事不宜迟,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可仙尊那边……”   “放心,潜心修炼是为了长留的将来,仙尊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白子画没再多说什么,他走近香儿,轻抚她的双肩,   “小骨,师父要闭关些日子,你答应师父,一定要好好的,等师父回来。”   “嗯?师父……”   “师父答应你,就几日,师父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攻破难关。小骨,师父说过要做你的眼,师父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任何人都不许伤害你。”   “师父……”   白子画身体半蹲,握起香儿的双手,在自己嘴前摩挲着,虽是短暂的别离,但他深知这意味着什么,保护心爱之人绝不能仅仅是信誓旦旦的言语,更重要的是维护她安好的能力和随时可以为她牺牲一切的心。   “师弟,照顾好她……”   “放心。”   白子画独自去了密室,而留下的依然只是一缕清风。   “骨头,骨头,骨头怎么了?” 东方彧卿闻讯赶来,心急如焚,白子画这么急找他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嘘……她在里面,你声音轻点,别太惊扰她。”笙萧默拦住东方彧卿。   东方彧卿知会地点点头,悄悄推门进去。   香儿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骨头……”东方彧卿已经忍不住了,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她,除了眼泪,还有什么能替代他此时的心情。他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会如此对待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儿,她到底有什么错,就因为她有爱,就因为她懂情吗?如此熟悉的感情疤痕,为什么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承受。   “疼吗?”东方彧卿声音如此轻柔。   “你是?东方?弟弟?”   “是,我是你的东方弟弟。” 东方彧卿几度哽咽。   “东方,你的声音……不过姐姐还是可以听出来。姐姐知道,上一世你为了姐姐付出的太多,姐姐对不起你,是姐姐害你成了这个样子。”香儿伸手去摸东方彧卿。   “东方,你……”   “骨头,东方彧卿回来了,骨头,你就是我的骨头啊。” 东方彧卿泪流不止,他把香儿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骨头,你摸摸,东方长大了,东方又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东方,东方……”   “骨头,短短数日,你就变成这样……是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你。”   “东方,别……”   东方彧卿没有追问是谁加害于她,他知道无论是谁,她都会去维护,她宁愿受苦的是她自己。   “东方,姐姐,姐姐他还好吗?”   “你说圣君?”   香儿低头不语。   “骨头,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这不怪你,这一切对你来说都太突然,太残酷了。”   “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啊……”   “骨头,圣君那么爱你,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东方,你知道的我不想害人,上一世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这一世,我不想再这样了,不想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东方彧卿抱紧了她,他只想给她安慰,给她依靠,更希望能给她力量。她受了太多的苦,心里的,身体的,他很想替她承受这一切,尽管她的心里没有他。   “骨头,听我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糖宝,已经偷偷去找他的十一师兄了,你的杀姐姐不也好好地醒来娶你了吗,哦,还有轻水,听说玄朗对她百依百顺,尽管有些失心,但却生活的很幸福。”   “东方,我……”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东方彧卿轻轻拍拍她肩头。   “东方,我身上还有些药,是上次给娘治病留下的,你带我去找轻水好吗?”   东方彧卿带香儿去了蜀国,笙萧默并没有阻拦,都是爱她之人,他知道也没有理由去说什么。   七杀殿这边也得到了天庭方面的消息,单春秋正集结七杀弟子赶往蜀国夺取神器,他知道杀阡陌短时间内还无法从失意中走出来,为今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七杀上下。   待东方彧卿赶到蜀国皇宫,仙魔两界已在广场上交战了两个回合。   “单春秋,我劝你不要再抵抗了,今天,我们只取神器,带着你的魔徒滚回七杀殿吧。”斐曦见单春秋不肯罢休,站在旁边一直没出手的他便忍不住了。   “哼……枉你们长留还自称什么正派中人,行事却也如此卑鄙。”   “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斐曦有些生气。   “当初仙魔一战后,你们让我们七杀改邪归正,不夺神器,我们照做了,可你们呢?却有违约定,私自集齐神器,妄图灭掉我们魔界,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什么正义吗?”   “少废话,自古正邪不两立,什么时候铲除妖孽,难道还要同你们坐下来商量不成。”斐曦话音刚落便飞身而起,冲向单春秋。   孟玄朗和轻水如今已过了花甲之年,轻水失心未愈,听到外面的刀剑声吓得浑身发抖,东躲西藏。孟玄朗一直陪在她身旁安慰她,他知道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来取悯生剑,为避免伤及无辜,他遣散了宫中上下人等,只留自己陪着轻水。   “陛下,陛下……”   孟玄朗揉揉眼睛仔细辨认着面前唤他之人。   “你是……大学士?”   “是我,东方彧卿。”   “你,你……”孟玄朗惊讶地瞪大双眼,不知所措。   “陛下,你快看看她,她是骨头啊。”   “骨头?你说什么,你是说她是……”   “朗哥哥,我是千骨啊,朗哥哥,你说过,无论我变成谁,你蜀国的大门永远为我敞开。”   “千骨,你真的是千骨……”孟玄朗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顿时老泪纵横。多少个春夏秋冬,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盼着她直到华年迟暮,两鬓斑白。他一直悔恨自己能力有限,悔恨自己是这些人当中为她付出最少的一个。他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她的一声朗哥哥。   “千骨,朗哥哥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看你成了这个样子,朗哥哥心里真的很难受。”   “千骨,朗哥哥把这个给你。”孟玄朗取下别在腰间的一把匕首递到香儿手里。   “这就是他们争夺的神器。”孟玄朗补充道。   “悯生剑?” 东方彧卿疑惑。   “嗯……”   “千骨,上一世这把剑伤了你,这一世,朗哥哥希望它能保护你。”   “朗哥哥……”香儿握着这把剑心潮涌动,自己曾经用它斩断了与白子画之间的爱恨情仇,如今再次拿起它,真的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   “朗哥哥,这药,你快给轻水吃下,我亏欠她这么久,如今也该为她做些事情了。”   “药?”   “别问那么多了,快给轻水吃吧。” 东方彧卿蹙了蹙眉。   药吃了,四周竟似一片哑静,大家都在等待结果,等待奇迹的发生,外面的厮杀似乎也与里面毫无关系。   “孟大哥?”轻水慢慢抬起头。   “东方公子?”   “你是……”   “轻水,我是千骨,我是千骨啊……”香儿激动地双手在眼前乱摸着。   “千骨?”轻水双眼紧盯着孟玄朗。   “是啊,轻水,她真的是千骨,花千骨。”孟玄朗紧紧地抱住轻水,泪水喷涌而出。   “千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轻水……”   “千骨,我对不起你啊……”轻水躲进孟玄朗怀里嚎啕大哭。痛苦了这么多年,心结终于解开了。曾经的一剑,分割了情深似海的姐妹之情,在历经沧海桑田之后,彼此的重见又一次唤回了昔日的情谊,如今虽容颜尽改,但那两颗诚挚之心却越贴越紧.   “轻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      ☆、只为你活   宫内故人相聚,宫外拼杀争夺。   “陛下,长留和七杀正在外面交战,为的就是这悯生剑,你把她给了骨头…..” 东方彧卿有些忧虑。   “东方,你说什么,他们在打杀姐姐?”   “不,不行。”香儿挣扎着要出去。   “千骨,外面危险。”孟玄朗极力劝阻。   “不,东方,带我出去,带我出去……”   单春秋哪里是斐曦的对手,能撑这么久已属侥幸,他已深受内伤,被斐曦逼得步步后退,眼见一掌劈下,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花千骨……”斐曦停下手。   “姐姐,姐姐……”   “花千骨,圣君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七杀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单春秋强忍剧痛愤怒地喊道。   “既然我单春秋技不如人,败在你们手下,你就索性杀了我吧。”   “不,不要……”   “仙尊,神器本就是你们的,我花千骨的命你们也可以拿走,但求你们放了七杀的人吧。”   “放了他,休想,我今天兴师动众地过来,就是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斐曦凝聚气力,一掌飞出,单春秋瞬时退出数十米远,重重栽倒在地,一大口咸腥之物从口中涌出。   “护法,护法……”骑盏挣扎着跑了过去。   “不要……”香儿心中感到一丝不祥。   在场众人皆惊。   “撤……”骑盏抱起伤重的单春秋仓皇逃回七杀殿。   “圣君,圣君……”   杀阡陌仍然躲在大婚时的洞房,呆呆地坐着,没有一丝表情,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圣君,单护法他,他不行了……圣君!”   杀阡陌仿佛从梦中惊醒,他发疯似地冲出卧房。   “什么,你说什么?”   “圣君,单护法他……”骑盏不住地叹气。   单春秋躺在大殿不住地吐着鲜血,“圣君,圣君……”   杀阡陌揽起单春秋已支撑不住的身体,心痛不已,“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圣君,属下,属下没用……”单春秋使尽浑身力气想要去抚摸杀阡陌的长发。   “别说了,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   “圣君,让属下把话说完,不然,属下,属下怕以后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单护法……”骑盏也有些哽咽。   “圣君,属下曾发过誓,要一辈子效忠圣君,要帮圣君一统天下,现在,现在恐怕是要食言了。”   “不,怎么会,单春秋,你要替我做的事还多着呢,怎么能就这样半途而废,我不准!”   “圣君,天庭那边要灭我们魔界,你要小心啊,要小心……”单春秋的气息越来越弱,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杀阡陌抹去单春秋眼角的泪水,慢慢放下他尚有余温的身体,虽然更多的时候单春秋很令他生厌,但他毕竟跟随自己多年,毕竟忠心不二,如今他真的离开了,那种无比的空落和悲戚感瞬间充斥了他的心,他陷入了回忆中。   “圣君,异朽阁主急着要见您,说是有急事。”一魔徒回报。   杀阡陌沉默了许久,似乎觉出了异常。   “叫他进来。”杀阡陌猛然间想起了小不点。   东方彧卿看到眼前的一切,心中已猜出了一二。   “圣君,骨头她…..”   “小不点怎么了,快说。”   “方才长留的那个斐曦强行把她带走了,我们拦都拦不住,小骨本就有伤,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长留,白子画呢?他不是说要保护好小不点吗”   “这次有些事情的确有些让人不解,我明明是从长留把小骨接出来的,为什么没人加以阻拦。现在又……”   “你刚才说什么,小不点她受伤了?”   “是,是绝情池水的伤,她的眼睛,她的腿,她以后恐怕再也站不起来,再也看不见这世界了。”东方彧卿控制不住伤感起来。   “什么,到底是谁?”杀阡陌已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他抓起身旁的魔徒,一把撕个粉碎。短短几天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杀阡陌心如刀绞。   “圣君,息怒啊,眼下只有你能救骨头了。”   “告诉我,是谁?”   “圣君,在去蜀国的路上,我已命人查清了加害骨头之人,你放心,交给我吧。你去救骨头要紧。”   看着东方彧卿坚定的眼神,杀阡陌没再追问,这眼神他熟悉,曾经为救小不点出蛮荒,他视死如归的决心亦是如此。   杀阡陌把单春秋的后事交给了骑盏,唤来火凤直奔长留。   白子画此时正在闭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迫使他不得不终止修炼。   “师兄,师兄……”   “何事这么急?”白子画打开门。   “师兄,幽若刚刚来找我,说悯生剑已经取回,仙尊已带着花千骨去天庭了。”   “什么!”   “师兄,我真的很不明白,这么多年神器不是一直在我们手中吗?倘若真有什么天门能灭了魔界,大可以早点集齐啊,为何要分散保管,还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白子画微抿薄唇。   “那千骨呢,明明知道她是神之后裔,为何要这样对她?”   “不管怎样,先救出小骨再说。”   “白子画,你要去哪里?快把小不点交出来。”杀阡陌拦住了白子画的去路。   “你来的正好,快随我去天庭,小骨被带走了。”   杀阡陌看看白子画,知道他说的多半是真,他指指自己的火凤,   “上来吧。”   白子画有些犹豫,没有任何动作。   “上来吧,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好意思,难道你还要骑你那个破剑啊。”   白子画跳上了火凤,   “可以走了吧。”白子画回头瞥了一眼杀阡陌。   火凤长鸣,载着二人去了天庭,白子画心里感觉怪怪的,若不是为了他们共同的爱人,恐怕再有个一百年他也不会与杀阡陌同乘一骑。   此时已近日落,斐曦独自返回了长留。   “来人啊,不好了。”   听到喊叫声,刚刚进门不久的斐曦便带了弟子闻声而去。大殿门外,三名弟子倒在了血泊中,早已没了呼吸。   “仙尊,有人偷袭大殿,妄图偷走神器,师兄们想阻止,却被他……”一女弟子大声哭泣起来。   “可看清贼人的样貌?”   女弟子摇头,“不过,他,他朝绝情殿那个方向跑了。”   “给我追!”斐曦带人追去了绝情殿。   仪楚方才听到喊叫声也想去看个究竟,未曾想刚一开门,东方彧卿便一口吻住了她,一颗药丸一咕噜进了仪楚的喉咙。那个他惯用的独门秘术,似乎比以前更精进了一些,仪楚已无任何反抗,就连思想也不受自己控制。   “小楚,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派人去偷神器了,只是长留的人果真如你所说太狡猾了,神器没拿到,还受到了阻拦,不过,手下人已经按你的吩咐都解决掉了。” 东方彧卿轻声细语。   “好,长留那帮人本就该死。”   “只是,没拿到神器,你父王会不会怪我这个女婿呢。”   “怎么会,要怪就怪父王他自己,难道他不知道六界重分还会有他什么位置吗,还把浮沉珠拱手交出,我们这么帮他,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你杀了长留那么多人,他们能放过你吗?”   “我告诉你,仙尊与我爹有旧交,他一定会保我的。”仪楚褪去外衣,扑进东方彧卿怀里,“东方,我只要有你就行了。”   “孽徒!”斐曦一脚踹开了门。   仪楚衣衫褴褛,惊恐万分,无奈思想已被完全控制。她一把推开东方彧卿,“东方,你快走。”   “小楚,我不能丢下你,你已铸成大错,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会受消魂钉之刑的。”   “没错,看来你清楚的很啊,来人,把这两个污秽之人压入天牢,明日行刑。”斐曦怒吼着。   菁菁躲在暗处眼泪不住的流,她很清楚东方彧卿安排这一切的用意,为了给他的骨头出气,他发誓要让害她的人尝一尝众叛亲离,魂飞魄散的滋味,只要能帮他的骨头,他什么都愿意干,哪怕是搭上他自己。      ☆、痛在我心   天庭界碑守卫及其森严,侍卫轮班换岗,但无论什么人把手,杀阡陌都没放在眼中,本就在气头之上,未等白子画言语侍卫们就已纷纷倒下。   “切不可伤及无辜。”白子画有些无奈。   “放心,有你白子画在,我自当留他们一命。”   “随我来。”平日里虽很少来天庭,但凭白子画的敏锐,只是寥寥几次便可将这里辨个清楚。   “算你聪明!”   天庭的牢房很隐蔽,层层雾幛遮掩,若不是轻车熟路之人,任谁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找到。牢房狭长深邃,绵延数里,若非心有知明,这魑魅魍魉之感,却犹如进了鬼府地狱一般。尽头是聚灵冰洞,此为极寒之地,用来关押极其特殊之重犯。   “你确定小不点在冰洞?”杀阡陌随白子画一路走来,眼前的场景令他不寒而栗,他不敢想象一个身受重伤的凌弱女孩儿如何能受得起这般折磨。   “多半是。”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既然小不点那么有用,为什么不把她放在宝座上供着,让她吃的白白胖胖的,穿的暖暖和和的。却要把她放在这苦寒之地,饱受摧残,要是她真有什么闪失,你们还拿她做什么用。”   白子画没应声,只是摇摇头,继续朝前走。   “该到了吧,没想到这天牢之深竟堪比酆都地府。”   “小骨,小骨……”白子画三步并作两步,他已经感知到她微弱的气息,这狭长的牢狱没有一丝生气,也许唯有她,也只有她才能让他感到外界的些许不同。   “真是小不点?”杀阡陌也追了过去。   这聚灵之寒绝非普通,冰洞近在眼前,阵阵寒意袭来,穿透衣衫,直刺肌骨。二人虽有结界护体,仍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不点……”   “小骨……”   香儿躺在牢中的冰床之上,没有一丝反应。寒气穿过她单薄的身体,如烟雾般升腾而起。   “小不点……”   “小骨……”白子画也很心痛,虽然早已料到他们会用寒冰凝聚她的神魄,不会伤及她的性命,但如此非人的折磨无论谁也无法接受。他一掌劈开了牢门,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小骨,小骨,师父来了。”   “小不点,姐姐在……”杀阡陌赶紧脱下锦袍将她弱小的身体紧紧裹住。   “就这一件不行,这里太冷。”白子画不由分说,将自己身上仅穿的那件白衫脱下,在杀阡陌的衣服外又加了一层。   “算你有心,你自己还行吧。”杀阡陌看着白子画□□的臂膀,不免有些担心,自己好歹还有件内衫,但白子画的上身已衣不遮体。   “不好,是捆仙锁。”白子画这才注意到,香儿的双手被一块若隐若现的金锁锁住,另一头牢牢地固定在冰床底部,上面加注了封印。怪不得方才给她穿衣时无法挪动她的身体。   “什么这些狗屁仙人,等救回小不点,我一定叫他们好看。”   “现在该怎么办?”虽未亲历,但杀阡陌对这捆仙锁也是早有耳闻。若是不解开这封印,任谁有多大本事也没办法将人从这里带走。   “为今,也只有……”   “只有什么?”   “先借你的衣服一用。”白子画指指杀阡陌身上的底衫。   杀阡陌会意地一笑,一把扯下。   “拿去,快去快回,我和小不点在这里等你。”   白子画火速离开,去了天庭大殿,香儿也渐渐醒了过来。   “冷,好冷……”   “小不点,小不点,有姐姐在,姐姐在你身边,别怕……”杀阡陌把她抱得更紧了。   “姐…姐…”   “是,姐姐在……”看着她已无法辨识的双眼,杀阡陌几乎肝肠寸断。   “姐姐,真的是你……”香儿很想伸手去摸摸杀阡陌的脸庞。   “嗯……”   “小不点,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是谁?你告诉姐姐,姐姐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姐…姐…你别难过,小不点没事的,小不点不想让姐姐伤心。”   “小不点,姐姐说过要永远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可这才几天,你就……”   “姐姐,这不怪你,是小不点对不起你,小不点让姐姐伤心了。”   “快别这么说。”   “姐姐,小不点如今只是一个废人,是个残缺不全,甚至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小不点已经对不起姐姐了,如今更不能拖累姐姐。”   “不,说什么拖累,姐姐不在乎,姐姐只要你。”   “姐姐,你为小不点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小不点都记起来了。小不点本想给你一个完美的自己,可是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姐姐,你那么美,小不点不想姐姐为了一个残破之人而耽误了终身。”   “什么不完美,什么残破之人……”杀阡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小不点,你在姐姐心中永远是最美的。姐姐说过,这个世界可以没有我杀阡陌,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拥有强大法力如何,拥有这绝世美貌又如何,若是小不点不在身边,一切对姐姐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幻境。”   “姐姐……”   “小不点,姐姐什么都依你,唯独这件事,姐姐做不到。姐姐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眼睛看不见又怎样,姐姐帮你看,腿不能走又怎样,姐姐替你走,小不点还像以前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姐…姐…”香儿紧紧地蜷缩在杀阡陌怀中,上天虽剥夺了她流泪的权利,但却控制不住她的心,泪水已如甘泉般灌入她的心田。此生能得到他如此不顾一切的爱,夫复何求。   白子画很顺利地来到天庭大殿前,王母端坐在大殿之上,似乎早已等候于此。   “ 子画,你来了。”王母一脸平和。   “您早知道……’   “是啊,自从斐曦送来那个花千骨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只是没想到你直接去了天牢。”   “为什么?”   “为什么,子画,你是修仙之人,这点事都看不破吗?”   “她已经是个身有残疾之人,她跑不了,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她。”白子画眉头紧锁,心中义愤难以平复。   “这也是为了避免再生事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知道,那个魔界圣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玉帝也是怕耽搁了大事。”   “大事,就是让所有人都去死吗?”   “子画,我一向器重于你。”王母有些不悦。   “我来是想让您兑现承诺的。”   “你是说本宫寿宴上那一允?”   “不错,请您解了捆仙锁的封印。”   “子画,你是要让本宫放了她……”   白子画没做任何回应,只是直盯盯地看着她。   “如若……”   “没什么如若,既然你们都说打开天门,释放神之光是为天意,那关不关她又有什么区别,只管等着便是。”   “这……”   “我知道您不会食言。”   “好,本宫答应给她解了封印,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是死是活,本宫不便干涉,也不会再干涉。”   白子画赶回冰洞,捆仙锁的封印已解除。杀阡陌披散着长发,赤着半身,依旧紧紧地抱着她,白子画眼睛湿润了,他知道杀阡陌对小骨的爱是无私的,不管他是妖还是魔,在她面前,他都如此的单纯,单纯到只要她快乐,只要她安好,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事情,他可以牺牲掉他的一切。   “带她走吧……”白子画扶了扶杀阡陌的肩头。   “那你……”   “我还有我未完成的事情。”   “白子画……”   “不要再多说了,快走吧,晚了,我怕我会改变主意……”      ☆、何为真相   长留山的钟声敲响,广场上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弟子。一如当年的三尊会审一样,广场正中摆放着三尊的座椅,不同的是,这次诛仙柱上正正地捆绑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无人不知他们就是异朽阁主东方彧卿和东海龙王之女仪楚。诛仙柱旁边还立着一个金属支架,蓝熙则被铁链绑在支架上。   “这次要处罚这么多人啊。”下面有人议论。   “仙尊是要动真格的了。”   “是啊,听说那个男的只是个肉体凡胎,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啊。”   “啊,东方爹爹,东方爹爹!”糖宝从落十一口袋里跳出来大声哭喊。   斐曦凌空而落,径自坐在中间的座位上,他挥挥手,示意幽若在右手边坐下。   “你们儒尊呢?”斐曦四处望望。   “仙尊,儒尊缺席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会审一事是大事,还是应该等到尊上和儒尊回来再说。”幽若神情焦急。   “要紧事?哼……我看他是有意躲避吧。笙萧默那点心思难道还能瞒得住我斐曦吗?”   笙萧默追去天庭,杀阡陌正抱着香儿朝天庭界碑赶来。   “圣君,千骨,见到我师兄了吗?”   “白子画?应该就在后面。”   笙萧默没有多说,表了谢意便要追去。   “师弟……”白子画已从赶来。   “师兄?你这么快……”   “长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隐约听到广场的钟声。”   “师兄……你帮帮师弟吧……”笙萧默声泪俱下,扑通一下跪在白子画面前。   “师弟……”白子画一时还不知所措。   “师兄,我笙萧默此生还未求过谁,这次师兄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啊……”   “师弟,快,先起来再说。”   “不,师兄,你快去救救仪楚吧,仙尊要判她消魂钉之刑。”   “仪楚?她心无良善,我看多半也是她咎由自取吧。”白子画表情淡然。   “师兄,你是知道那消魂钉的,就算她再错也罪不至死啊!”笙萧默已哭成泪人。   “究竟所谓何事?”   “师兄,幽若说仪楚和那个异朽阁主串通一气,妄图盗取神器,破坏天庭大事。昨晚杀了长留两个弟子,还在绝情殿里做出什么苟且之事,被仙尊抓个正着。”   “啊,东方?你说东方?”香儿情绪激动起来。   “这个东方彧卿我知道,说他做什么苟且之事,我定是不信。”杀阡陌有些看不过去。   “师父,你要救救东方啊,他不是坏人……”   “小骨……”   长留广场此时已鸦雀无声,仪楚的供词依旧如初,东方彧卿默默地盯着她的眼睛,脸上还是那招牌式的笑容。而蓝熙,嘴里始终念着她那句对不起,任凭如何询问,她都没有任何申辩。   “大家都看到了,如今事实清楚,他们也已经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行。如不严惩,我长留今后如何在各派立足。”斐曦言辞凿凿。   “仙尊,这三尊会审是长留千百年的规矩,现在尊上他们还没有到,如何判罚,我看还是再等等。”幽若只觉得事有蹊跷。   “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就是因为你们一个个唯唯诺诺的处事风格,长留才会出了如此孽徒,真是羞耻啊。”   “仙尊且慢……”白子画从天而降。   笙萧默紧随其后赶来,为了免生是非,杀阡陌只是抱着香儿远远地看着。   “尊上,尊上……”幽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虽然仪楚令人生厌,但东方彧卿和蓝熙是师父最在乎的人,她也不想他们有事,伤了师父的心。   “子画,你来的正好。”   “仙尊,你当如何处置他们?”   “子画,他们都已认罪,仪楚勾结杀人罪大恶极,判仪楚三颗消魂钉,东方彧卿虽非本门弟子,但也罪不可恕,念他非仙人之躯,故当受百鞭之刑。至于蓝熙,虽然仅仅是伤了那个花千骨,但却差点破坏了仙界大事,也不能轻饶,子画,依你看,当如何处置?”   “我看谁敢!”洛河东人未到,声音却已镇住了在场之人。   “是你。”斐曦有些吃惊。   “斐曦,别人我不管,东方彧卿是我洛河东的徒弟,不是你们长留的人。别说他是冤枉的,即便有错,那也是我们昆仑派自己的事,你无权处置。”   “你……”   “都别说了,东方彧卿非本门之人,纵是有罪,也是受人蛊惑,长留不便干涉,就交由洛掌门带回去处置。”   “子画你……”   白子画挥挥手,   “蓝熙身为本门修仙之人,却为一己私欲,罔顾修真之善本,用绝情池水致花千骨重伤,应处以鞭刑五十,禁足思过三年。仪楚,杀害同门,已无可辩,消魂钉之刑不可免,但念你龙脉一族曾经有功于长留,故将三颗减为一颗,无论是生是死,从此与我长留再无瓜葛。”   白子画微闭双眼,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料定小骨的伤多半与仪楚脱不了干系。东方彧卿的秘术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他心里已经基本明了,但他不想说破此事。他认为这是他为小骨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要不是碍于与笙萧默多年的同门之情,他也恨不得立即让这个伤害小骨之人尝尝什么是锥心刺骨的滋味。同样是三尊会审,同样是诛仙柱下,自己不能再做错了,不能再伤了她的心。为了她,他宁可改变他千百年来判定对错的标准。为谁而活,答案在他心中早已明晰。   “即刻行刑……”白子画目光坚如磐石。   “不要……”笙萧默张开双臂挡在白子画面前。   “师弟,难道连你也是非不分吗?对她我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想置长留门规于不顾吗?”   “师兄,我不做什么儒尊了,我不修仙了,只要你放了她,我答应你带她走,永远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好吗?”笙萧默苦苦哀求。   “师弟…你…”白子画一挥手掌,笙萧默便晕了过去。   “行刑……”   斐曦上前默念指令,一颗散发幽光的尖钉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在场很多弟子还从未见过长留此重刑,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听说,花千骨当年受了十几颗呢……”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白子画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声令下,消魂钉如脱弓的利箭飞射而出,杀阡陌一手抱着香儿,使劲全身气力一掌击中诛仙柱下的蓝熙,她连人带支架一同腾空而起,飞驰而来的消魂钉如过堂般刺穿她的身体,凄厉的叫声穿透了长留广场。   “杀阡陌……”斐曦瞪大双眼。   “原来是她害了小不点,她应该去死!”杀阡陌怒火中天。   “姐…姐…对不起……”蓝熙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口地吐着鲜血,嘴中仍不停地嘟念着。   “不要杀她,不要杀我女儿……”人群中挤出一个长留弟子扮相的男子。   “竹染……又是你……”白子画大惊。   “蓝儿,蓝儿,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啊……”   “爹……”蓝熙气息游离,已支撑不了多久。   “蓝儿,爹错了,爹不该把你当成工具,不该把你送上长留啊……爹好后悔,好后悔。”竹染抱着已奄奄一息的蓝熙痛哭失声。   “竹染,竹染?竹染!”杀阡陌放下香儿,径直冲过去,一把揪起竹染的衣领。   “一百多年了,我找的你好苦啊,你害死了我妹妹,今天,我定要一口一口地咬死你。”   “哈哈…哈哈哈……”竹染表情漠然。   杀阡陌双目越发绯红,掐的竹染几乎上不来气。   “杀阡陌,我说过琉夏是你害死的,不是我……”   “你还狡辩……”   “百年前你为了神器害得她选择了自刎,这一世你为了帮花千骨转世,竟再一次放弃了她,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最亲的妹妹,简直是可笑。”   “你……”   “我已经给了你重选的机会了,让人失望的是,你又选错……”   “重选?机会?你什么意思?”   “呵呵……已经不重要了……”竹染挣脱杀阡陌,趴在地上轻轻地抚着蓝熙渐渐冰冷的身体。   “蓝儿,别怕,爹一会儿就去陪你……”   “她是谁?谁是你的女儿?”杀阡陌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就是琉夏的女儿,我和琉夏的女儿,你不是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琉夏的女儿?你胡说!”   “很可笑吧,杀阡陌,我和琉夏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原本我也只是想气气你,让你后悔。但我没想到,你为了花千骨,竟然会亲手杀了她的女儿。”竹染有些木然。   “不……你骗人,你一定是骗人的,你一定是想激怒我对不对?”   竹染没有应声,他慢慢抱起蓝熙,步履蹒跚地朝人群外走去。   “蓝儿乖,爹带你找娘去,咱们一家人就要团聚了……”   杀阡陌没有拦他,他如石柱般矗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现实对他如此残酷,他一向坚持保护自己最爱的人,命运却总是跟他开着玩笑。他恨自己,恨自己空有一身盖世的法力,却一次次地亲手将最在乎的人送上不归之路,这种心情已不能再用悔恨二字来形容。此时的杀阡陌已控制不住身体中沸腾迸发的血液,妖魂魅魄瞬间渗透了他的灵魂,他仰天长啸,声彻云霄,巨大的内力如光晕般扩散,百米内无人能接近。   杀阡陌离开了,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渐渐消失在天空中……      ☆、此生不负   “小骨,小骨……”白子画见香儿趴在地上不停地念着杀阡陌,心里甚是难受。   “上天安排她如此坎坷的人生真的公平吗?她只是一个单薄柔弱的女孩儿,却要经历亲人爱人的一次次离去,难道就不能让她简单快乐地活着吗?”白子画心里愤愤不平,竹染这个曾经的长留弃徒,总是想把所有人都推进自己的痛苦深渊,总是让别人来替他承受这一切。   “小骨,别怕,师父答应你,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要你,师父都不会丢弃你,师父一定会精修法力,永生永世保护你。”白子画扶香儿坐起,让她倚在自己怀中。   “师父,刚刚是谁在和姐姐说话,姐姐为什么那么生气?我怎么都听不懂。”   “小骨,听师父的话,先不要去找杀阡陌,知道吗?”   “师父,姐姐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姐姐一开始为什么一直捂着我的耳朵不让我听,是不是有什么……”   “小骨,师父是为你好,师父怕他会伤了你。”   “怎么会,姐姐对我那么好,又怎么会伤我,师父,你告诉我,姐姐他到底怎么了?”香儿紧紧抓住白子画的衣服不肯松手。   “杀阡陌魔性发作,恐已失心了。” 东方彧卿蹲下安抚道。刚刚杀阡陌和竹染的举动搅乱了本已安排好的一切,众人关注的焦点已不再是诛仙柱上的这两个人,东方彧卿被洛河东和菁菁救了下来,而仪楚也暂时免了刑罚,斐曦已派人把她押入了牢房。   “不,姐姐他……他一定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小骨,不可……”   “师父……”   “小骨,杀阡陌魔性难改,此时他已受了刺激,恐怕已经认不出任何人,他不再是你从前认识的杀阡陌了,贸然前去找他,定会被其所伤。”   “不,师父,我不怕,现在才是姐姐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若只顾自己的安危而弃他于不顾,那我便真是罔顾了他的心了。”   “骨头……”   “东方带你去……”东方彧卿满眼都是心疼,骨头用情已深,他希望他的骨头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他愿意支持她。恨只恨那竹染,总是在最后的时刻残忍地揭开未愈的伤疤,一次又一次地去充当伤口的撒盐人。   “嗯……”香儿勉强一笑。   “照顾好她……”白子画语重心长,这样的答案他早已料到,但方才他还是想试着劝住她,他只是想她安全,只是想为她好。   “白子画……”东方彧卿眼睛有些湿润。   “去吧,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也确有更重要的事。记住,一定要护她周全……”白子画转身去了绝情殿。   七杀殿此时结界已破,殿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魔徒的尸体,骑盏已不知所踪。此刻已近黄昏,暮色低垂,衬得大殿周围的妖火更加魅艳,东方彧卿已带着香儿赶到了七杀殿外,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姐姐……”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姐姐……”   “骨头,我送你进去……”   “不,东方,放我下来。”   “骨头,你……”   “姐姐他讨厌外人打搅,放我下来,我自己进去找他。”香儿扭动着身体想挣脱东方彧卿的手。   “不行,你的眼睛…你的腿…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东方彧卿抱的更紧了。   “放我下来!”   “骨头……”   东方彧卿满眼是泪,还是松了手。   “骨头,东方在这里等你,一直等……”   “姐姐……”香儿一路摸索着朝前爬去。   “姐姐,小不点来了,小不点来陪姐姐了……”   七杀殿异常的静,静的好像只能听到平常根本注意不到的火焰声。   “姐姐……”香儿拼命地呼喊着,尽管没有回应,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她用尽力气一下一下地挪动着身体,尽管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但她始终觉得他的爱是光明的,他一直是她的眼睛,一直替她照亮前方的道路。她什么也不怕,只是一个劲地朝前爬,破碎的器皿割破了她的双手,粗糙的地面磨破了她双膝的皮肤,她似乎已感觉不到这些,她只想尽快地找到他。   “姐姐?谁是姐姐,姐姐是谁。”杀阡陌努力地分辨着,这两个字他只觉得很熟,很熟。他的头很痛,思绪更是混乱,费了好大的劲才压制住的魔魂此刻又开始躁动不安,双眸越发赤红,体内的血液如咆哮的山洪沸腾翻滚。杀阡陌再也忍不住了,强大了力量似乎不甘局促于他的体内,他痛苦地呼嚎着,巨大的声响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啊,姐姐,小不点来了……”香儿终于出现在杀阡陌面前。   “小不点......”   杀阡陌停顿了一下。   “姐姐,我是小不点,你最疼爱的小不点,还认得我吗?”   “小不点?”杀阡陌踉跄着走近香儿,一把将她抱起。   “姐姐,姐姐……小不点在这,姐姐这是怎么了?”香儿伸手抚摸着杀阡陌的脸庞。   “小不点?”   “是,是,姐姐,你别吓小不点了……”   也许是刺到了他的伤感之处,杀阡陌瞬间热泪滚滚,他大声地哭喊着,情绪一度失控。   “姐姐,是小不点害了你,无论姐姐变成什么样,小不点永远都不再与姐姐分开。”   香儿突然死死地吻住杀阡陌,轻舌滑遍他的薄唇,一直向深处追寻,直到触碰到他的舌,微凉,轻滑。她紧紧地拢着他的脖颈,交错着脸庞,努力地灌予他属于自己的气息。曾经一度是他索取,她躲闪,如今她不想这样一味地被动,她只想用自己的真诚滋润他的心,她只想对得起他的那份爱。   “姐…姐…小不点想做你的新娘。”   杀阡陌片刻痴怔,血液越发沸腾,激情如熊熊火焰越燃越烈。再次来到新房,那里一切如初,雕花红烛依旧鲜艳,龙凤呈祥的喜幛如此的显眼。放她在床,短暂的唇齿分离都会令他们觉得可惜,无需再去探索,有的只是心与心的交缠,他只觉得她把他环的更紧了。衣衫退去,几近芳华,他疯狂地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肤,追寻着她身体深处的秘密,感受着那份只为他而绽放的美丽,她已完完全全地是他的人了。夜已极深,纱幔飞舞,如梦如幻,如痴如谜……他终是得到了她的爱,得到了她的全部。为她,他只想过付出,却从未想得到什么,更没有想过什么男女之爱,曾经视她为生命,如今更胜似生命。   “姐姐……”   杀阡陌体内的魔性渐渐冷却,更多的神魂注入身体,他觉得很舒服,呼吸慢慢平和。他微闭双眼,脸埋于香儿披散的长发中,淡淡幽香弥漫全身,令他魂牵梦绕。他忍不住吻了她的耳根,回味着刚刚的一切,仍旧恍如仙境。   “小不点,姐姐爱你,很爱你……”这三个字杀阡陌憋了很久,他不敢表达,甚至不知道如何来表达,他一度认为感情就是他付出,她快乐。直到此时,他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什么是永生难忘之情。   “小不点……”睡意渐渐袭来,杀阡陌闭上眼睛,安详得像一幅画儿……      ☆、若知天命   长留山绝情殿,白子画依旧在闭关修炼。   “为了小骨,这次一定能行,一定能成功。”白子画暗下决心。   “小骨,师父一定能护你周全……相信师父,以后谁也欺负不了你。”   白子画眉头蹩紧,表情越发痛苦,微闭的双眼已难再维续,两片薄唇开始不停地颤动,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   “啊……” 一声咆哮如惊涛骇浪,万马奔腾。白子画双目圆睁,仰面朝天,巨大的力量如迸发的山洪喷泄而出,绝情殿顿时金光璀璨,锋芒四射,光芒所落之处万物离移,草木皆非。   长留山霎时山崩地裂,偌大的广场晃动不止,仙门石柱悉数折倒,尘土飞扬,已至飞沙眯眼,看不清任何东西。长留山数万弟子纷纷涌来,但山摇地动,众人几乎无法站立。   “仙尊,仙尊,快看……”一弟子惊呼。   广场上屹立千百年的诛仙柱轰然下沉,发出隆隆巨响,短短数秒便消失在地面,弟子们已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难道……”斐曦若有所思。   “仙尊,长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天要灭我长留吗?”笙萧默心急如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静观其变……”   “可是……”   斐曦没回答,示意笙萧默不要再多问。   幽若也是一脸焦灼,但看斐曦似乎并不惊奇,突然觉得明白了些什么。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广场中间陷下半米深的一个巨大圆晕,被切割的地面如磨盘般飞速旋转,幽若带着弟子们迅速向周围散开。几个功力弱些的弟子来不及跑开便随着地面一同飞转,速度越来越快,几乎看不清任何边缘分界,只听见弟子渐行渐远的呼救声,仿佛已将他们带入了另一个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仙尊,这是……”幽若话音未落,圆晕上猛然窜起八道光柱,照亮万米高空,将这浓浓黑夜染成白昼一般。光柱分列八个方位,瞬间产生巨大吸力,长留已收齐的八方神器瞬间悉数归位。   “东方流光琴、南方幻思铃、西方浮沉珠、北方卜元鼎、地方玄镇尺、死方悯生剑、逝方拴天链、望方不归砚……”斐曦一一点数着。   “仙尊,难道?”笙萧默心中疑问重重。   “天方,生方……”斐曦默默念着。   “若是算上其余两方神器,这光柱便围成了……”   “不好,尊上,尊上呢?”幽若似乎觉出了什么,方才场面混乱,一时竟忽略了白子画,她顾不得别的,迅速赶去绝情殿。   白子画此时已瘫倒在地,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尊上,尊上,你怎么了?”   “呵呵…….呵呵…….”   “尊上,尊上……你笑什么,你别吓幽若啊。”   “幽若?呵呵……”   “是啊,我是幽若,尊上,你这是怎么了?”幽若急得满眼是泪,她好怕白子画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失心的样子。   “呜…呜…”白子画突然躲进幽若的臂弯失声痛哭。   “尊上,尊上,没事的,幽若在……”   “呜…….”白子画哭的更狠了,抽泣不止。   “尊上,没事的,慢慢说。”   “为什么?幽若,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白子画紧紧地揪着幽若的衣袖。   “尊上,这几日你不是都在这修炼吗?你不是一直都想冲破十重天吗?你不是一直想保护好师父吗?”幽若急了,她不断地摇晃着白子画,想让他赶紧清醒,赶紧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十重天?呵呵……”   “尊上……”   “小骨,师父对不起你……”   “尊上!你……”   “我已经不再是什么尊上了,我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功力全无,自身不保。”   “尊上?”幽若一把抓起白子画的手臂,感知着他的脉象。   “怎么会这样?尊上,怎么会这样?”   “天意啊,真是天意啊,我白子画穷尽一生,只想为我心爱之人做一点事情,我只想站在她身后保护她,看她幸福的生活,就这么难吗?难道我白子画今生注定与小骨无缘无份吗?”   白子画直起身,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幽若。   “什么十重天,呵呵,这就是当年师父一直叫我苦苦修炼的神功?哈哈……”   “尊上,难道,你已经……”   “不错,我练成了,我冲破了这个什么所谓的第十层,呵呵……我冲破了。“   “尊上,那你的功力为何……”   “功力?很可笑吧,练成了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哈哈…哈哈哈…”   “尊上?”   “嘘……”白子画摆摆手。   “你听,外面定是已天翻地覆了吧,天门通道的位置怕是已经显露,最可笑的应该就是我白子画了吧。”   “尊上,你是说冲破这个所谓的十重天并不是练成什么绝世神功,反而是耗散自己毕生修为去成就这个所谓的天门通道?”   “哼哼……”   “尊上,难道你就是那把开启天门的钥匙?”   “钥匙?不……”   “那,尊上?”   “我只是一块可怜的铺路砖而已,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引路石。”   “不,尊上,不是的……”   “也许千百年来上天给我的任务就是不停的修炼,不停地精进修为,直到这一天的到来。说什么我的资质好,说什么只有我能冲破,也许一开始,这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尊上……”   “师父……你告诉子画,这一切不是真的,或者说,这一切都是早都安排好的,连你也不知道。师父,你告诉徒儿,徒儿不相信你会骗徒儿,徒儿不相信……”白子画声音越发凄厉。   “尊上,你别这样……”   “幽若,你一定也觉得我很傻,呵呵……也对,我哪配当你们的尊上,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傻瓜,一个无用之人。”   “别说了,尊上,你永远都是长留最敬重的尊上,永远都是!”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师父,上一世我懦弱,我隐忍,我不敢承认这,不敢承认那,我残忍地刺穿了她的心。这一世我发誓给她我的全部,我想保护她,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次地在我眼前受伤。我不惜一切地去修炼什么神功,去冲破什么十重天,却万万没想到亲手将她送上了不归路的人竟是自己。”   “尊上,你是说,师父,师父她真的就是打开天门的钥匙?”   “不管是不是,这次他们都不会再放过小骨了……”   “不,师父她不会有事的。”   “小骨,师父再也保护不了你了,师父还害了你,你会不会怪师父?师父害了你,师父害了你……”   “尊上……”   白子画挣扎着站起身,表情麻木,双眸黯淡无光。   “小骨,师父无颜再见你,原谅师父先走一步……”      ☆、如何从心   “住手!”随后赶来的斐曦一掌劈下了白子画手中的短剑。   “子画,你为何要如此?”   “师兄,不可啊,不可啊,你不能丢下长留,不能丢下我,不能丢下幽若。”笙萧默拉住白子画泪流不止。   “呵呵,长留?我白子画算个什么,长留又何须我保护,天下又何须我心系。”   “师兄……还有千骨,花千骨,难道连她你也要放弃?”   “小骨,呵呵…呵呵呵…事到如今,我白子画最对不起人的就是她了。”   “子画?你要糊涂到什么时候?是你找到了天门通道的位置,你为仙界,为长留可谓是功不可没啊。”斐曦一脸认真。   “功不可没?是啊,我怎么早没料到,师父,你,天庭,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们到底要让我怎么做才肯放过小骨?”   “放过她?子画,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此时正是需要她的时候。”   “你……你们这么做岂不违背了天庭千百年来的善道之本?”白子画佛袖怒斥道。   “善道?何为善道?铲除妖魔,替天行道,就是善道,她花千骨能为万物苍生尽一份力实为她之大幸。倒是你,身为修仙之人,竟如此不明事理。”   “呵呵……就算是你们把小骨带来,集齐了神器,打开天门不是需要钥匙的吗?何来这钥匙?”白子画脸上透出从未有过的鄙夷的神情。   “不要再说了,总之,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花千骨带回长留,谁人也阻拦不了。”   “不!”白子画扑通一下跪在斐曦面前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   “仙尊,我白子画此生从未求过任何人,如今我诚心诚意地恳求您,放过我的小骨吧,她已经很可怜了,你就让我为她做这最后一件事,好吗?”   “子画,你已中毒太深,来人,把尊上给我带去思过塔,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七杀殿,杀阡陌依旧甜甜地睡着,也许是魔性退去的过□□速,亦或是神魔之结合太醉人心脾,此刻任多大动静都无法将他叫醒。   “骨头?你这是……”一直守在七杀殿外的东方彧卿见香儿自己走了出来,惊得瞪大了眼睛。   “东方,方才不知为何,我身上的皮肤开始迅速生长,那些伤疤一下子就愈合了,不留任何痕迹。”   “呵呵,不管怎么说,骨头,你能恢复原样就是天大的好事。”   “嗯……”   “那圣君他……”   “姐姐他已经睡下了,我想,等他醒来了一切就会好了。”香儿暖暖一笑。   “那就好,骨头,刚才长留山的方向金光闪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上一世我绝情池水的伤疤是化成妖神后痊愈的,这次伤的这么重,却依然愈合了,我担心会有什么事。”   “难道,外界的传言是真的?天门找到了?” 东方彧卿越想越怕。   “你是说……”   “骨头,事不宜迟,赶紧随我离开吧,越远越好。”   “那姐姐怎么办?我不能弃他而独自离去。”   “听我说骨头,圣君手中有谪仙伞,这是迄今唯一能使用的神器,有了它,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他。天庭如今最想得到的就是你和神器,只要他们找不到你,阴谋就休想得逞。”   “可是,这天地间哪有我的容身之所,在姐姐这,兴许还能抵挡一阵,就算是抵挡不了我也可以和他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骨头不可,你如何确定圣君已恢复神智,他的魔性是根本不可控的。为防止意外,你必须走,若是你们都被抓了,那你这辈子就更对不起他了。”   “可是我……”   “别说了,骨头,记不记得当初彦月师兄跟我们说过,以后遇到难以解开的谜团可以去找他的师父。”   “你是说南介寺?”   “正是,骨头,御剑飞行还没忘吧。”   如今的南介寺已无曾经的神秘感,云雾消散,即便是在这茫茫黑夜,一切却都是难以想象的清晰明了。彦月已独自站在寺门外等候多时。   “彦月师兄,难道你早知……”香儿带着东方彧卿赶到了南介寺。   “千骨姑娘莫惊,师父知道你们今天会来,特命小僧在这里等候。”   “你们这里为何……”   “为何如此冷清?”彦月打断了东方彧卿的话。   “东方公子有所不知,这寺里的僧人三日前就已经遣散了,如今只留我一人,为的就是等千骨姑娘的到来。”   “等我?”   “是的,姑娘请随我来。”   香儿跟随彦月进了寺内,东方彧卿知会地等在门外。   “去吧,千骨姑娘,师父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彦月停在寺院正殿门外。   再次走进这曾经神秘莫测的塔形大寺,感觉更是异样,塔寺内很黑,只有寥寥几个油盏发着微弱的光。   “千骨姑娘……能够在这里见到你,我很欣慰。”一个慈祥的老者声音传进香儿耳中。   “您是……彦月师兄的师父?您在哪儿?”   “呵呵,老夫本就无形,只是上古诸神遗留下来的一丝意念而已。”   “意念?那为何……”   “姑娘莫急,且听老夫慢慢道来。千百年来,诸神为了诛灭邪恶势力,前仆后继,不惜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一次次地封印十方神器,为的就是不断地聚集力量,等待有人冲破十重天,找到打开天门的路径。而拥有神魄的你,便是这打开天门的关键。如今白子画已经找到了这天门路径,剩下的就全都依靠你了。”   “不,我不信,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是说即便师父当时没有中卜元鼎之毒,我也会机缘巧合地去集齐神器,释放妖神,最后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重聚这力量?”   “可以这么说,这神器必须经过一次次神魂的炼化才能具有释放神光的力量。”   “那清虚道长呢?还有那本大家拼了性命都在寻找的六界全书又作何解释?”   “万物皆为轮回之微尘,那些所谓的身外之物只是一个噱头罢了。”   “这算什么?师父,姐姐,东方……难道都是牺牲品吗?还有我,放弃了亲情,放弃了爱情,放弃了所有人的生命,就是为了成为你们达成目的的垫脚石吗?”   “千骨姑娘,难道你忘了,你是神的后羿吗?难道你忘了,你身体里流的是神的血液吗?你对得起那些为此牺牲的神族吗?”   “我……我不怕死,只是若真如你所说,释放神之光,妖魔覆灭,那姐姐怎么办,我绝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姑娘,你还是没听懂老夫的话,一切自有定数,老夫相信你一定不会有负重托的。”   走出南介寺,身后已然空空一片,方才的一切尽已消失,彦月也已不知去向,只留东方彧卿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长满杂草的山坡上。   抬头看看天空,惹眼的圆月不知何时已明晃晃地挂在头顶。   “不好,满月!此前定是被云遮住了才没有留意到。” 东方彧卿越来越担心,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花千骨!”斐曦的喊声刺破了夜空。   香儿没说话,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   “花千骨,我知道女娲石就在你身上,况且你与那魔头杀阡陌感情非一般,此刻你能做的就是去那魔头那儿拿回谪仙伞,为天下苍生的安危尽一份力。”   “天下苍生?呵呵,别说的这么好听,我是不会去害姐姐的。”   “哼……话可别说的太早了,你难道忘了你师父吗?”   “师父?师父他怎么了?”   “白子画为了你已耗尽功力,如今他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废人,一个任由他人摆布的布偶。”   “你们!你们把师父怎么样了?”   “你师父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只要我将你的事稍加修饰再转告给他,那恐怕……”   “你们,你们好卑鄙……”   “哼,卑鄙?卑鄙的人是你,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苍生道义,舍小己,为大家,才是修仙之人一直所崇尚的至高境界。你身为神族,却勾结魔邪,至道义于不顾,你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你……”   “月已近满,仙界各派均已齐聚长留。花千骨,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想想吧,我等在长留等你。”斐曦说完拂袖而去。   香儿万念俱灰,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痛如剜心的抉择。姐姐,师父,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谁都不想舍弃,谁都不想对不起,更何况现在又被莫名地赋予了解救苍生的重任,难道这就是自己命中永远解不开的劫吗?她一下瘫软在地,她好害怕,害怕自己会选错,害怕自己的决断会带给至亲挚爱之人永生之痛,害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神魔之泪 (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此,本文终于完结了。文笔多有不济,感谢诸位亲能坚持读到这里。写文是要耐得住寂寞的,一路走来,正是由于亲们的支持鼓励,我才能坚持到最后。你们的每一条评论,每一次点击对作者来说都是莫大的鼓励,无论评分好坏,对我来说都是进步的开始,谢谢亲们……   “姐姐,师父,你们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办……”香儿仰望天空,心中无比地悲戚。   “骨头,别这样,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东方,你知道吗?我的心好苦,我不想做什么神,我只想简简单单地活着,只想能够和我心爱之人共此余生。”   “骨头……”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无论你如何选择,我,东方彧卿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永远都支持你。”   东方彧卿给了香儿一个坚定地笑容,顺手将她的一缕发丝置于耳后。   “骨头,现在正是你要坚强起来的时候,想想尊上和圣君,他们此时都很需要你,你切不可自己乱了方寸啊。”   “姐姐,师父……”   “嗯,记住,你可是块儿硬骨头呦,坚强乐观,百折不挠,这才是你。”   “我?”   东方彧卿点点头。   香儿沉默了良久,心里似乎有了决断。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   “东方,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骨头?”   “替我照顾好我的爹娘,他们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我只想他们后半生能健健康康地生活。”   “骨头,你……”   “答应我!”   “骨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东方,你是我花千骨唯一能够托付的人了,我知道,你对我有情有义,我只期待来世你我依然能够相识,相知。”   香儿的话意味着什么,此次分别又意味着什么,东方彧卿比谁都清楚。他能做的就是给她敞开一个温暖的胸怀,让她能够有个依靠,尽管这很短暂,也很突然。生生世世的轮回,带走了很多人间的是非与纷繁,他什么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是茫茫人海中与她的相遇。   “骨头,上一世你给了我两个吻,我永远都是欠你的,只要我东方彧卿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二老受半点委屈,你只管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东方……”香儿微微笑笑。   夜,深的有些凄凉。长留山此时却一片躁动不安,仙界各派齐聚在光柱周围,议论纷纷。人数如此众多,场面比当年众派抵御妖神出世还要壮观。   斐曦依旧站在广场的高台之上,不远处单单设了一个座位,看起来与眼前的场景格格不入。   笙萧默和幽若搀扶着步子有些不稳的白子画来到座位前坐下,一向以仙姿秀逸,孤冷出尘着称的白子画如今却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思绪明显有些混乱。   “尊上,是尊上……”   “尊上这是怎么了?难道……”   几个掌门忽然忆起当年花千骨死后白子画失心的样子。   “仙尊,尊上为何如此?”云隐看到白子画的样子很是心痛。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人群中一人问道。   斐曦摆摆手,众人皆安静下来。   “诸位,大家看到眼前的场景想必也猜了个一二,今日将大家聚于此地就是想让我们仙界各派共同见证妖魔的灭亡!”   话音刚落,场下一片哗然。   “尹掌门,温掌门,哦,还有云掌门,你们都是我们仙派的老人了,这天门神光一事,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斐曦清了清嗓子,   “我们的功臣,你们的尊上白子画,用自己毕生的功力和修为为我们找到了通往天门的路径。”   “你是说尊上,他已经?”   “没错,子画为了天下苍生已倾其所有,日后,诸位入了天庭,一定不要忘了是他牺牲了自己,造福了我们大家。”斐曦指了指座位上的白子画。   白子画似乎并不为其所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   “不,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尊上。”幽若已哭成个泪人。   “仙尊,你说这次要灭了妖魔两界,此话有何依据?六界共生千百年了,要是能灭早都灭了,为何纠结到现在?更何况既然尊上有功于我们,为什么要丢下他,那后人岂不笑我们仙界不仁不义?”尹洪渊心疼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发了话。   “是啊,那事一直是口口相传,从未印证过,更何况何来那打开天门的钥匙?”温丰予也急了。   “呵呵,依据,你们要依据,看看头顶上的满月,看看身旁的神器发出的万丈光芒,还要我再解释什么吗?至于子画,他已是废了仙身的人,有何结果你们比我更清楚吧。”   “瞧瞧,我们的钥匙来了!”斐曦捋了捋胡子,指了指众人身后。   “花千骨……”   “啊,千骨……”落十一焦急的冲上前。   “骨头娘亲…….你这是要干什么啊?糖宝不要你离开……”   “糖宝乖,娘亲没事。以后,你一定要听十一师兄的话,知道吗?”   “嗯……糖宝知道,可是娘亲,呜…呜…”糖宝硕大的眼睛里已灌满了泪水。   香儿拍拍糖宝圆滚滚的身子,暖暖一笑。   众人纷纷退向两边,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师父,小骨今天来了,这一世小骨替你去挑这个担子。”香儿望了望高台上的白子画。   白子画的头突然不停地抖动着,嘴里哇啦哇啦地嘟囔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师父,小骨明白了,小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为了小骨牺牲了很多,小骨也该为你做点什么了。”   香儿猛然转身,仰面朝天。   “上天,你听到了吗?我曾经诅咒白子画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但如今这个咒念被他破了。我花千骨在此对天发誓,我愿再次用我的神魂来换取白子画的百世修为,我要让他永远活着,永远心系天下苍生。”   香儿说完便加快脚步猛地冲向光柱。   “花千骨,你给我站住,谪仙伞呢?你休想放下一切,一死了之!”斐曦飞身而下,拦在了香儿面前。   “你想一个人去死?哼,没那么容易。”   “她不是一个人!”   “杀阡陌……”众人皆瞪大了眼睛。   “姐姐……”   “小不点,你要走也不跟姐姐说一声,姐姐说过要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   “姐姐……你为何这么傻?我不在了,任谁也伤害不了你了。”   “嘘……”杀阡陌朝香儿甜甜一笑。   他拉起香儿的手,取出谪仙伞放在她的手上。   “姐姐……这……”   “斐曦,你们这些所谓的仙派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匡扶正义吗?我杀阡陌今天就成全你们一次,希望你真的如你所说带着这些正派中人解救苍生于水火,你可别像那个冥顽不灵的摩严一样,让我看不起。”   “笑话,我斐曦做什么难道还用你这个魔头来教吗?”   杀阡陌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蔑地笑笑,他揽住香儿的肩膀,与她一起走向天门通道。   刚刚接近光柱,女娲石和谪仙伞便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一般,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立即归位。强大的力量喷射而出,瞬间围成了一个圆形通道直冲云霄。香儿被圈在了光柱内,而杀阡陌却被硬生生地分隔在外。他拼命地呼喊着,可是巨大的屏障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隔住了她的人,她的面容,她的声音。杀阡陌怎可就此放弃,他不顾一切地来找她,就是下定决心要和他的小不点生死与共,此刻却要和她分隔两处,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杀阡陌后退半步,将毕生法力凝聚于心,强大的内力如迸发的火山喷涌而出,形成一把炽红的光剑直刺神器之光。一如上一世他救花千骨出蛮荒一样,他想在光柱上打出个缺口,他想进去陪她,哪怕是去死。   力量输出过快,杀阡陌的脸色越发惨白,嘴角已经开始抽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笙萧默一掌推出。   “我也来助你!”幽若毫不犹豫地加了把手。   “我来……”   “我也来!”众人纷纷伸来援手。   再强大的力量也抵挡不住万众齐心之力,光墙果真被破开一个缺口。   “杀阡陌,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斐曦竟也加入了队伍中。   杀阡陌目光坚定地看看斐曦,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缺口立即收缩,回返的余力将众人悉数弹出数米远,飞落在地。   “姐…姐…”香儿站在光道中心,已无法动弹。   “小不点,姐姐说过,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姐姐都会去找你,姐姐要一直粘着你,你休想撇下姐姐。”   “姐姐……你本可以不必……”香儿心情复杂不堪,她很不愿杀阡陌过来,可是心底却是莫名地开心幸福之感。   杀阡陌只是一直微笑……   他走上前,轻轻地揽她入怀,微闭双眼,最后一次深情地吻了她。二人相视而笑,甜美而温馨,此刻任凭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两颗死死粘在一起的心。香儿的眼睛湿润了,憋了多年的泪水亦如喷泄的洪流,不受任何控制的翻滚而出。脸颊紧紧相贴,幸福的泪珠交汇融合,越积越大,顷刻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径直冲向万米高空。漆蓝的夜空瞬间被划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金光霎时迸流外泄。   “钥匙,钥匙找到了!天门开了,天门就要开了!”呼喊声几乎连成了一片。   神器之光开始凝聚收缩,越发透明,二人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杀阡陌和香儿紧紧相拥,身体几乎融合为一,越发轻盈,越发模糊,从下到上渐渐化作星星点点的绯红色的颗粒,带着他们的笑容,带着他们幸福的期待越飞越高。   “天意,天意啊……”斐曦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杀阡陌和香儿飘散的地方磕了个头,他万万没想到,历尽千百年,牺牲万千神族去寻找的天门钥匙,最后却是这个他们一心想除掉的魔头贡献的真爱之泪。   天门越开越大,神之光倾泻而下,照遍了世间的每个角落,净化了人心的善恶美丑。一切邪恶肮脏的魔灵悉数被吸入天门,荡然无存。光芒洗涤了万众的灵魂,心存邪欲之念的仙派中人均被去了仙骨,失了仙身,与那些心存良善的魔徒一起化为普普通通的凡界中人,他们从此善良纯厚,过上了男耕女织的常人生活。而真正心无旁骛的修仙之人则永远地留在了天庭,每逢年节吉日,世人会焚香祈福,祈求仙者庇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依旧是热闹非凡的瑶歌城,东方彧卿正在自己新购置的宅子里亲手给香儿的父母煮饭。自从那日以后,东方彧卿便赶去香儿父母居住的小山村,与菁菁一起将二老接回自己的家中照顾。尽管没有正式拜堂,但邻里早已默认菁菁就是他的内子。   “爹,娘,您二老先在屋内好好歇着,粥就快煮好了,我这就给你们端过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逢十五月圆之夜,东方彧卿都会带着菁菁到十里外镇郊的大树下望月凝视,这一呆就是一整天。据说自从天门关闭以后,那里就莫名长出一棵参天的石榴树,树上结的石榴个个都颗粒饱满,鲜红欲滴。老人们都说但凡是有情有意的男女都曾经在这树下看到一对面容绝美的神仙眷侣,对他们微笑,送他们祝福。只要将心愿写在许愿带上,再挂在树梢上,便会婚姻美满,多子多福。   繁星点缀,月色皎洁,东方彧卿取出一条许愿带,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亲人的名讳:杀阡陌…花千骨…   -------------全剧完-------------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